莊王之子要在宮宴露面的訊息還未歇停,宮中就又傳出新花樣,大皇子周學禮和二皇子周學易已處理完豫巖疫病之事,如今正在返程途中,同樣也會出席七夕宮宴。
受邀在列的官員又怎麼會聽不出這其中的意思呢,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年紀都該大婚了,雖說先帝曾把朱太師的孫女朱睿璉許給了大皇子,可事到如今離這口頭承諾已經過去五年,連個提起來的人都沒有,朱太師現在上朝的次數也頗少,全不涉朝政,怕是太后和陛下都想把這婚事就此作罷了。
這就是自家閨女的機會!
婚嫁之事,太后說出來的話可比陛下有譜多了,哪怕不是炙手可熱的昭王殿下,那也還有安王殿下、大殿下和二殿下這樣的富貴良人,其實三殿下的年歲也不小了,順時順當定個親,都是美事!
“三殿下?”從望月樓出來的秦頌聽到有人提及周學正,才想起來她與這位最小的皇子也算有幾面之緣,回憶周天瑟的吃食宴上所見的小大人,比她矮了挺多,頂多十二、十三歲的模樣,離及冠還遠呢,這都被人惦記上了?
“小姐,你還有心想著別人呢,萬一太后心血來潮給殿下亂做媒,那小姐怎麼辦呀?”望月樓是京周最熱鬧的茶樓之一,每天都坐滿了茶客嘮嗑天南海北的奇聞異事,月圓隨秦頌在裡邊聽了一陣子,暈乎乎地給繞得信以為真了。
“什麼我怎麼辦?你們最近是昭王府的飯吃多了,不認我這小姐了嗎?”秦頌故作生氣地反問道,月圓低頭不說話了,她才滿意地繼續往前走,“連陛下都是假借酒意試探性地給他賜婚,更何況太后?”
這話題沒什麼好說的,太后動了祁妃就是觸了周天熠的底線,若再加個強行賜婚惹得周天熠不快,縱使他是個好脾氣,也不會再拿好臉色對著那對母子了,不論周天磊還是太后,都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與周天熠兵戈相見,他們不會冒這個險也輸不起。
流水宮宴上的情景,月圓並不知曉,也便不理解秦頌所說,但她還是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笑道:“總而言之,就是小姐完全不覺擔心!”
“月圓——”秦頌的聲音裡已經有了一絲慍意,她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但是每當這幾個近旁的丫鬟把自己和周天熠擺到一起,心裡不知不覺就毛躁得很,口快於心,下意識想與他撇清關係。
“小姐我們到家啦!”自家小姐面色不善馬上就要發作了,月圓眼珠子一轉,瞥向側邊的府邸轉移注意力——秦宅到了。
秦頌同樣側過頭,秦肆領頭的一眾秦宅侍人都在宅邸門口等著她呢,她一回京周就安頓在了昭王府,到了今日才回家看看他們,實在不應該。秦頌也管不得同月圓生氣了,直接上了幾級階梯,笑著問候秦宅裡的人們。
相隔幾月回到家中,一下子竟是感慨萬千。秦頌舒舒服服地坐在偏廳裡,侍人們殷切地把她平日喜歡的吃喝玩意都送到了手邊,她享受了好一陣子,才把今日回家的正事提到了嘴邊,“肆伯伯,把家中登記藏品的冊子都拿過來,我要挑件適合送給老人家的禮物。”
“好的。”秦肆領命後,只抬腳走了一步,就回過了身,“小姐,是要金銀還是珠翠還是古畫古玩呀?”家裡的東西實在多,冊子全抬上來一天也看不完,所以秦肆多問了一句。
秦頌一頓,想及周天熠說太后喜金銀富貴,就把古畫古玩撇去了,只看金銀珠翠。
“小姐,這是要給誰送禮呀?”秦肆看著秦頌一本一本地翻冊子,眉頭緊鎖不散,忍不住問道,給什麼人送禮能讓自家小姐發愁成這個樣子?
秦頌把厚厚的目錄冊一合,直言,“太后。”秦肆和屋裡給她幫忙的其他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她無辜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接著翻。
周天熠昨日只說太后喜歡金貴的珠寶,秦頌也只是有了個模糊的概念,而今面對海量的“金銀珠寶”,更是挑花了眼找不出個最合適的。
太后作為四方最尊貴的女性,要什麼沒有呢……雖然她本人愛好貴重金銀,但至少這物件也得是獨一無二符合其身份的吧,想來想去,秦頌沒了轍,“走,去趟黑市。”
“可是小姐,這時間……”秦頌突然的決定嚇了月圓一跳,京郊黑市離秦宅可不近,現在馬上出發,到那兒得午時末了,再挑挑選選,一旦入了夜,回來就麻煩了。
“沒事兒,我們抓緊著點時間,來得及的。肆伯伯,備馬吧。”秦頌是鐵了心的要在今天把給太后的贈禮辦妥了,貼心的秦家人給秦頌塞了點包好的吃食,行路途中恰好就是午飯的點,就怕自家小姐在馬上餓著了。
秦頌在昭王府的這幾日,直接撒手了秦氏產業讓自己閒了下來,但周天熠卻沒讓她過得太無聊。昨日是量體裁衣,前日是庫房一遊,再往前似乎周天熠與她喝茶聊了一個下午,時間也是過得飛快。
她雖吩咐月落得空了就到“禾氏”問問與惜晴相關的訊息,然而月笙的病還沒好,知書達理的月落成了她的左右手,到現在也沒空跑太遠,這事就一直擱置了。所以秦頌抵達黑市後,沒有急著去尋金晃晃的奇珍異寶,而是先跑了一趟禾家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