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愧疚的瞧著張繡,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最終一句沒說,硬生生受了張繡一槍。
“當啷——”張繡驀然驚醒,慌忙扔掉了玄鐵槍,涕泗橫流的哭喊道:“你為什麼不躲。”
李彥低著頭,緊緊握著雙拳,聲音嘶啞的說道:“師叔對不起你。”
狂風呼嘯,水浪滔天,高照的豔陽,譜灑出一道道熾熱的光輝,照在張繡身上,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只有無邊的寒冷。
張繡驀然回首,看了看鮮血狂噴的師叔,滿臉痛苦之色的師父,一臉震驚的師兄,心亂如麻,痴痴傻傻的木立在原地。
童淵掃了一眼前程似錦的大徒弟,凝視一眼還未及冠的二徒弟,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劃過飽經風霜的臉頰,心中泛起極大的悔恨。
忽地,他想起一件事,或許可以保住兩位徒弟,隨後,童淵雙瞳灼灼的看向劉辨,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耳邊傳來一道張狂的長笑。
張繡沉默良久之後,兀地瘋狂的大笑起來,有些癲狂,又有些決絕,數息之後,笑聲戛然而止。
他冷漠的瞥了童淵幾人一眼,毫無感情的說道:“太子殿下,在下是鳳族鴻鵠世家子弟,鳳族族長蔡邕是我伯父,希望您看在他的面子上,饒我一條狗命。”
“我願自斷左臂。”
話音剛落,張繡撿起一柄環手刀,快速斬向自己的左臂。
“噗——”手起刀落,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一條強壯的手臂,沖天而起,迎著太陽落向遠方。
“骨碌——”手臂在甲板上不斷翻滾著,滾出了光明,滾入了童淵眼中,一直滾到劉辨腳下。
“繡兒!”
“榮毓!”
“師弟!”
童淵幾人痛苦的呼喊著,不敢相信雙眼看到的一切,眼淚洶湧流出,身體劇烈痙攣。
張繡見劉辨沒有說話,驀地深吸一口氣,寒聲道:“我與這幾人恩斷義絕,只求太子殿下能夠赦免我的罪過。”
還沒說完,‘咚’的一聲,張繡重重跪在了地上,一圈圈血色漣漪,隨著不停下磕的腦袋,朝外蕩去。
童淵的呼吸瞬間停止,彷彿有一隻無形巨手,緊緊扼止住了他的喉嚨,一滴血淚從眼角滴落,臉容無比憔悴,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十歲。
“哈哈——”他忽地癲狂大笑起來,其中的悲涼之意,讓人感到一股股悽慘至極的心悸。
張戕與關闇對視一眼,凝重的說道:“張繡必須死,這人比韓信還能忍,將來必成大患。”
劉辨緩緩彎下腰,撿起了斷臂,他看了一眼四周,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毫不在意的灑然一笑,慢慢走了過去。
他先把斷臂按在張繡左肩,隨後撕下一塊殘缺的披風,細細的為張繡包紮起來。
等到肩膀不再流血,劉辨伸出右手,放在張繡前方,溫和的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不應該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