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說話都這麼直接的嗎？
張邑手上的動作停下了，他看似面不改色地將已經把刺挑完的魚肉推到了許清雯面前。
“你吃這個吧，我比較擅長挑刺，也費不了什麼功夫。”
他表面一派淡定自若，可耳廓卻偷偷地紅了。
許清雯哪兒注意得了這麼多，對她來說，男人獻殷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相比之下，她對張邑剛才的直接更有興趣。
“啊！謝謝你啊！”她直接把那盤幹淨的魚肉端過來，哪怕是背脊那塊小刺特別多的地方，也盡量挑得幹幹淨淨。
許清雯心裡蠻吃驚的，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你之前在後廚工作過吧？！這麼厲害！”
張邑臉色有點兒尷尬，可也沒想騙她。
“嗯，以前吃不上飯的時候，去一個專門做魚的小飯店工作過半年。”
許清雯覺得張邑這人真是有趣，現在又不是什麼選秀節目，根本不需要賣苦情。要張邑說這話的意思真是要博取同情心，那許清雯倒是有點兒看不起他了。
可從張邑的表情看來，他明顯沒有這個想法。
雖然有些難為情，可他還是坦然的。
許清雯看著他怔了兩秒，才說：“你這人挺有意思的。我入行雖然時間不算太長，可也沒有見過你這樣直言不諱的。”
她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張邑垂下腦袋，非常自然地繼續吃許清雯剛才的那條魚。
“那他們是什麼樣的？”
許清雯想了想，說：“他們啊？要麼跟我談藝術高度，要麼跟我談理想。特別沒勁兒。”
這話倒是讓張邑挺意外的。
“可能有些也是真這麼想的吧，不過我不是，我就想多賺點兒錢，改善家裡的生活。”說到這兒，他自嘲地笑起來：“我現在說這個會不會讓你覺得我在賣慘？”
許清雯心裡有譜了，還是下去。
“不會啊，我特感興趣，你繼續。”
張邑像是在斟酌用詞一般抿了抿唇，才暫時將筷子放到了一邊，緩緩道來。
“我家裡吧，情況比較差。爸媽早年去外面打工，結果遇見坍塌事故，一起死了。”他平靜地說著，眼裡的黑色深不見底，就像是被拽進了深淵裡面，一點兒生氣都沒有：“我是被外公外婆養大的，我外公現在已經八十四歲了，肺氣腫，這五年裡，除了去醫院之外，從來沒有出過門。”
要換了平常的情況，許清雯聽見被人這麼說，肯定翻個白眼扭頭就走。
她不喜歡被套路，這種橋段一看就假得不行。
然而張邑卻是慢慢地講述著，沒有哭，也沒有太激烈的反應。
反而讓許清雯篤定地相信了，他說的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