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潮真人雙手搭在窗沿上,眸底深處映著遠處的那片海面,目光亦是深沉如海。
在他身後,寶龍島的屠羸滿面愁容,一身繡滿團龍紅黃相間的大氅已經破舊不堪。
屠羸恨道:“平沙島欺人太甚!”
聽潮真人深沉一嘆,“這還只是魏鋮一個化神後期帶人來鬧,若是廣元真人的成功破境,那麼整個南海怕是真的落入平沙島囊中了。”
屠羸咬著牙看向聽潮,恨聲道:“這就是你當初說的良機?說什麼只要我們趁著廣元真人閉關,平沙島中堅力量正屬空虛之際,聯合起南海附近中小修行勢力,大可與平沙島分庭抗禮。可眼下呢,我們只能龜縮在此!”
一想到他的真寶龍艦此時正被困在聽潮觀外,此時已經被魏鋮帶著平沙弟子給佔領了,屠羸便是一陣肉疼,心頭怨火自然升騰而起。
“你要是不願躲在蔽觀,或是瞧不起這護觀的‘螺螄陣’,出去便是!”
雖然一年多錢,多虧屠羸率寶龍島一眾與他聽潮觀兩廂合力,才將魏鋮趕走,不至於讓魏鋮時時杵在他眼前鬧心。雖然魏鋮退走後率領平沙弟子捲土重來,也虧得屠羸豁出身家性命跟他聯手相抗,才不致使聽潮觀被魏鋮給攻佔。
對於這些,聽潮真人自然是感激的。只不過,經歷一年多的不得安寧,他心頭的壓力自是非同小可。此時屠羸再說些諷刺之語,也挑動了他心中壓抑的怒火。
屠羸嘴唇動了兩下,沒再說什麼。此時躲在聽潮觀裡還好,若是出去了,那可就真是送死了。
聽潮觀外有人在叫囂。
“哈哈,聽潮道友,你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都有野心與我平沙島平起平坐了,就沒膽量出面一戰嗎?”
聽到魏鋮的叫喊,聽潮真人目中流出一抹火光。
有塵囂和狂風在他身周不安的躁動,一柄拂塵陡然顯現。
這是聽潮真人的法器,此時那材質為蛟龍骨的拂塵柄上閃著耀眼的光,而那金色文鰩魚的長鬚製成的拂塵尾上正流淌過一道道洶湧電光,空氣裡劈啪作響。
很顯然,長久的壓抑之下,聽潮真人再難保持往日的鎮定,索性要仗著五雷法跟魏鋮拼上一場!
屠羸驚道:“聽潮,你……”
還不等他勸阻之語出口,突然他的心臟怪異地跳動了一下,彷彿被誰給狠狠握了一下似的。
緊接著,恐怖至極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聽潮真人強忍著來自靈魂深處的懼意,遙遙望向南方,不敢置通道:“這怎麼可能!”
廣闊的海面上,突然有一道偉岸的身影顯現。
那道身影高逾百丈,周身熾光大亮,衣衫鼓盪,鬚髮飄揚,恍若神人天降!
瞧那眉眼,竟是閉關許久的廣元真人!
魏鋮回首望向平沙島上方那尊頂天立地的法相,高聲笑道:“恭喜掌門大功告成!”
被平沙島強行奪下的真寶龍艦上,此時載滿了前來攻打聽潮觀的平沙島弟子。此時的他們全都朝著那尊法相跪拜下去,口中齊聲高喊:“掌門真人神威浩蕩!”
屠羸和聽潮真人呆若木雞,他們怎麼也料不到,廣元真人居然已經破境功成,成了這世間最為頂尖的仙隱境大能!而且一出面,便是這般驚天動地!
廣元真人的法相隔著數百里的海域望向聽潮觀,輕笑道:“早就聽聞聽潮觀有一座護觀法陣名喚‘螺螄’。只不過,螺螄殼裡做道場,憑你聽潮的微末道行,怕是做不到。”
廣元真人每說出口一個字,便如同炸響一聲悶雷,聽潮和屠羸兩人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面上慘白,冷汗涔涔。
再看那聽潮觀一眾弟子,面上卻全無異樣。
聽潮真人的身軀頓時往後退了兩步,原來這就是仙隱境大能的手段。這麼一對照,想要跟平沙島掰手腕子的他何異於不自量力的蚍蜉?
廣元真人的法相突然微微一笑,從平沙島摘星樓飛出一樣物事。
那同樣是一柄拂塵。
拂塵升空而起的時候,正在由小變大,直至變成十幾丈長,拿在廣元真人那雄偉的法相手中正合適。此時眾人便可以看清那碩大的拂塵的柄上刻著兩個字——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