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貴站在船頭,並沒有發現不妥,他見水門上站著幾人,便朗聲喊道:“開啟水門,本將奉命運押運糧草,今日便要過卡!”
他這屬於朝廷官船,地方的稅卡自然沒有收稅的權利,他可以暢通無阻,民船都要讓路。
孔希貴一聲喊完,水門卻不見開啟,上面的人也沒給個反應,他不禁微微皺眉,旁邊的千總立刻喝罵道:“上面的人聾了嗎?我們總兵讓你們開啟水門!”
千總話音剛落,水門上忽然一聲弦響,一支狼牙箭便咻的一下射來。
孔希貴沒有反應過來,便悶哼一聲,身體後退幾步,那箭矢正中他胸前,好在是他是將官,鎧甲要比士卒好,箭矢沒有把他的胸堂洞穿。
水門上,李化鯨再次搭箭,這對於埋伏的榆園軍來說,就是訊號,水門上頓時站起一排弓手,一片箭雨向船頭射來。
一名清兵反應過來,忙捨身護著孔希貴,但他的後背頓時被插滿了箭矢撲地而死,那方才喊話的千總也被射城了刺蝟,幾名清兵立刻拿著盾牌,將受傷的孔希貴脫走。
明代軍中家丁制度盛行,這些明將投清後,軍中依然還保持著這樣的特點,這些家丁對於主將的忠心,遠大於朝廷民族,所以在主將危難時,大都會拼死相護。
在水門上放箭之時,原本停在兩側的貨船上,也忽然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船上的船工掀掉鬥笠,露出紅頭巾,便舉弓向糧船上放箭,糧船兩側的清兵淬不及防,紛紛落水,岸上的纖夫見此,頓時哄散。
與此同時,貨船船倉內,湧出大批埋伏的榆園軍,他有提著刀槍,搖著船櫓便蜂擁的向中間的糧船靠上去。
船隻擠在一起,義軍紛紛爬上糧船,與綠營兵血戰,兩軍士卒,不斷有人被拋入水中,又不斷有人被砍死。
榆園軍是李化鯨、劉之幹等人訓練,他們原本是朝廷將官,訓練手法與這些綠營將領基本一樣,算是師承一脈,只是榆園軍對戰法要生疏一些。
兩方都用典型的小三才在船上廝殺,榆園軍技不如人,但勝在人多,又是突襲,不停的把清兵砍死,逼入水中。
孔希貴被屬下拖到船尾,看見糧船被貨船頂住,陷入包圍,逃不出去,估計是要全部完蛋,想著丟失軍糧大半要被清廷斬殺,便不如索性投水。
他作勢欲跳,卻被部下拉住,連連勸道:“將軍,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正好這時一艘小船靠過來,卻是部下舍棄糧船搶了一艘小船,過來接他,他便接坡下驢。
這運河並不寬廣,大船被貨船一堵,基本動不了,但小船卻能見縫插針,居然讓孔希貴成功上岸。
一行人跑了十多裡,天以全黑,孔希貴看著身邊就剩這麼幾個人,押糧的任務也沒完成,心中大悲,於是又要抹脖子自刎,可又被親兵奪下戰刀。
其實他第一次想投水,還有點真,但後面逃出來,便多是演戲,這運糧之事是攝政王再三交代,他不自殺未遂幾次,怎麼好意思活著回去向攝政王交代。
開河驛的戰鬥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便徹底結束,綠營兵雖然素質上比榆園軍高上一籌,但畢竟兵力處於劣勢,而且被突然襲擊,最重要的是他們二十人一條船,等於被榆園軍分割包圍,只能一船船的被吃掉。
這也是孔希貴沒怎麼掙紮,便直接逃跑的原因。
清軍主力被調入兩淮圍剿謝遷,榆園軍一直隱藏實力,此時突然來這麼一手,山東的清軍一時難以反應。
幾日後,龜縮在縣城的一千清軍,便看見離縣城不遠的官道上,成群結隊的壽州百姓,肩扛手提,獨輪車推,熱火朝天的將一袋袋米糧搬回壽州,城內的千餘清兵卻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