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現在怎樣了?”道牧難得主動開口關心人,惹得周圍熟識之人側目相望,竊竊私語,不乏膽大者打趣。
“還能怎樣,我讓你嫂子去照看阿雪了。喏,這是老吳給你做的最後一袋糖。怎覺這一袋糖散發著絕望與無奈。”小掌櫃撓頭苦笑。“我得想想辦法,讓阿雪找個生計才行……”
“呵!這位大仙好厲害,可聞出糖中蘊藏絕望和無奈。”道牧拎著袋子,走進自家院子,有也不回,“我覺得你娶了阿雪最實在。”
“嘶,這倒是,我怎麼想不到呢!”小掌櫃猛拍自己油膩額頭。
“難,癩蛤蟆吃不得天鵝肉,這種違規天地道理的事情,牧道者都會看不下去。”道牧人已遠去,聲音卻清晰傳遍酒樓,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不少喝多的賓客跺腳拍桌,轟亂一團。
“你……”小掌櫃漲紅了臉,直指道牧消失的地方,久久無法言語。
“說了半天,感情他一點情都不念。”良久,小掌櫃拍桌長嘆一口,“還是這副乖僻模樣,真讓人頭疼,以後有哪家姑娘能駕馭他?莫不是跟黑叔那樣,單身一輩子。那倒是可惜了他一身好皮囊,迷得這些女酒侍女顧客神魂顛倒,我可是羨慕得緊……”
屋後,道牧口含一粒糖果,縱身一躍,上了房頂,身姿矯健,如若靈貓,很快來到老吳家,跳入院子。
“誰?!”小老闆娘聽見動靜,滿面忐忑,走出屋來,抬眼一見是道牧,驚訝寫滿臉上,“你怎麼來了?”
“阿雪怎樣了?”語氣平平,冰臉淡然,看不出道牧臉上的情緒波動。
“跟我來。”小老闆娘輕笑,瞭解道牧性格。
道牧隨小老闆娘推門進屋,一股濃郁藥味撲鼻而來,嗆得道牧咳嗽幾聲,眼睛半眯,卻見阿雪目光呆滯躺在床上,直盯屋頂,口中呢喃低語,似得失心瘋。
老吳家中並不富裕,平時賣糖果更掙不得幾個大錢,勉強能夠餬口。
若非道牧每次大量高價採購,使得老吳家跟酒樓有了生意情結,阿雪的衣服,化妝品,首飾,還有阿雪喜歡紡織刺繡的工具都買不起。
道牧沉默不語,踱步來到阿雪床邊,在小老闆娘眼下,兩手大咧咧放阿雪身體便是一陣亂摸亂按,頗有趁機揩油的嫌疑。
小老闆娘多次想要出言制止,話到喉嚨卻嚥了下去。
一刻鐘後,道牧臉上已掛滿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凝重起來,兩眼一度發黑,暈倒過去。道牧血眼透著堅定目光,暗咬牙,堅持給阿雪按摩。
阿雪身上蒸騰黑褐霧氣,道牧身上蒸騰白色霧氣,一黑一白,到挺玄乎好看。
又過一刻鐘。
道牧長呼一口氣,卻不料兩腳僵硬麻力,身體踉蹌後倒,差點摔倒在地。如此狼狽的道牧,小老闆娘至今還是第二次見到,上一次是為了保衛酒肆,救阿穎。
小老闆娘已知道牧深情厚誼,心疼他這般狼狽模樣,正要去扶道牧,卻被道牧抬手製止。
懷中掏出兩顆糖,剝開糖衣,塞入嘴中,留給二女孤高背影,大步邁出屋子,終身一躍,上了房頂。
“小黑!”阿雪終回神,爬起床,一個踉蹌差點摔在門檻上,無力扶在門框望著道牧的背影,用盡全力大喊,止不住哽咽,“我父親會不會因為我而死!”
道牧的背影卻已經漸行漸遠,空留一句令人心碎絕望的話,“我僅能保你一人……”
老吳的頭是道牧砍下,他走得很安詳,不知行刑前他和道牧聊了什麼,好似了了心願,面帶微笑離去,不帶一點痛苦。
“這個世界真險惡……”
那夜,道牧一人獨喝十幾壇酒,兩鍋兕肉,一斤糖。
翌日。
小掌櫃和小老闆娘起床,還見道牧坐在院子裡,獨自一人院中喝酒,背景是那般蕭肅蒼涼,令人泛酸心痛。
“他的心不比阿雪好受。”
小掌櫃和小老闆娘眼紅相視,可悲他們幫不了道牧什麼,僅僅只能夠滿足道牧的物質滿足,相較黑叔和道牧給他們回報,他們這一點付出,自知真的算不得什麼。
小老闆娘轉身回屋,將口甜善言的阿穎叫醒,讓她去找道牧玩。
全家只有阿穎才能夠讓道牧那副臉變得柔和,城中所有小孩都怕道牧,他們家人都以道牧為惡人嚇他們,讓他們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