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每日在風雪之中練劍,依舊是那般的沉默,但在西門煥然的身邊,已然多了一個揹著赤宵長劍的少年,從雪域,到北海……。
朋友,遲傷,教會了他這兩個字的含義。遲傷,讓他知道了,生命,原來還有他存在的意義。遲傷,在他灰暗的世界裡,引入了另一個世界的光明……
微薄的暮光中,那片蒼梧星羅棋佈的大地越來越近,少年向著遲傷沉醒的地方飛的接近,耳中依稀想起那難以忘懷的聲音:“煥然,你先走,我等會再回太古!……”
一抹濃濃的愧疚神色從木訥的少年眼底掠過,他本來是可以阻止他的。他沒有想到,這個等會居然將會是這般長久……
“師兄,我來了,”抱著鐵劍的少年從空中緩緩的落下,白影擦過蒼梧樹梢,輕盈的落在灼烈開裂的大地上:“我會一直守護你,一直到你醒來的!……”
少年在這片空寂的大地上,盤膝坐下,雙目緩緩的闔上。在天色微薄地天地間。少年單薄的身體化為一道黑影融入夜色之中,一動不動……
自此,西門煥然便在這片大地守護著地下沉醒的遲傷,默默的度過一個個漫長的世紀,再也沒有離開過……
斷崖上,風雲無忌嘆息了一聲。邁步踏入了劍閣之中。推開木門,迎接風雲無忌的是一片冷寂地黑暗,空蕩蕩的劍閣中,似乎突然之間少了些什麼。
“暗閣弟子參加主公!”牆角,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身影跪伏在地,恭恭敬敬道。
暗閣負責情報,但一般,他們只需要悄無聲息將簡化的資訊遞上劍閣內那張木桌就可以了,沒有特殊事情。無召見,不得主動接觸自已
暗閣成員的出現,讓風雲無忌暫時忘卻了西門煥然。皺了皺眉,風雲無忌開口道:“什麼事?”霜白如雪的長,在黑暗的劍閣顯得份外醒目。
“主公,夫人已不久之前,離開了劍閣,是否需要屬下把夫人勸回?”暗閣成員嘴裡的夫人,指的自然便是鳳妃。
風雲無忌怔怔地站在那裡,終於明白為什麼覺得有些不一樣了。鳳妃的出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數百年地閉關。神識分化,投入億萬位面,並不意味著,風雲無忌對鳳妃在這段時間,為自已所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在神識,以龐大神識吸取虛空中海量資訊流的時侯,風雲無忌看到了生在遲傷身上的事,也看到了這斷崖之巔,鳳妃為自已所做的事。
風雲無忌緩緩的閉上眼。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個火紅柔美的身影。每日端著精心準備的香茗,推開劍閣木門,來到自已身邊,注入茶端,然後便在斷崖邊,抱著膝,光滑的下頷砥在膝蓋上,一個人靜靜地眺望著遠方,靜諡而安寧。
腦海中掠過這些畫面。風雲無忌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暖意。胸中充盈著一絲淡淡的感動。
“主公,需要把夫人追回來嗎?”劍閣牆角里。全身裹在黑袍裡的暗閣成員抬起頭,再次問道。
“不用了,讓她走吧!”風雲無忌揮了揮手,神態恢復了淡漠而平靜。暗閣成員怔住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主公,真的……不用嗎?”
“下去吧!”風雲無忌微微的點了點頭,同時揮了揮手。牆角,滿是不解的暗閣成員迅的退了出去。
“終我一生,都不可能給你承諾什麼。離開,對你,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吧……”風雲無忌望著劍閣地東面,自言自語道。在離劍閣數千裡的東方,一抹黯然的火紅靜靜的走在崇山之間……
鳳妃完全可以採用更快的踏空飛行方式,但她卻採用了最慢的步行方式。是不捨,還是想在劍閣附近多待一會兒,多看看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鳳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知道,自已選擇這麼做了。
“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也不想成為你的累贅。”懸浮於崇山峻嶺地山空,鳳妃默默地想到。腦海中,又不可抑制的浮現出那個偉岸地身影抑著弟子的屍體,在雨夜中仰著頭,痛苦的長嘯的情景。
當那個男子緊閉的雙眸中溢位血淚的時侯,當那滿頭的青絲由梢到根,根根化為霜一樣白的時侯,鳳妃終於感受到了這個男人隱藏在冷漠外表下熔漿一般滾燙的感情。在感受到這個男人真正的感情的時侯,一種無法抑制的心痛同時湧上心頭。
就在那一刻,無數個念頭湧過她的腦海。她想了很多,很多。一剎那,她甚至覺得自已太過自私了。
“你的肩上,承負了太多的東西。過多的感情,過多的牽掛,最終只會摧毀你。遲傷就是一個例子,”鳳妃回遠遠的眺望著劍閣的方向,只所以遲遲不走,只是希望最後一次看看他。
鳳妃看到了一頭白的風雲無忌走上劍閣上的斷崖,也看到了西門煥然的離開,看到了風雲無忌推開木門,走入那黑暗的劍閣內。
“現在,是該我走的時侯了。”她對自已說;“從此,我再不會成為你地累贅。現在,你真正屬於你自已,屬於太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