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朔景體貼的為那面容醜陋的女子整理披風,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文禮明這才回過神來。
一個白朔景就夠他頭大了,方才他們對話裡又冒出來了慕容雲錦的名字,接著他還聽見慕容雲裳,心底早已一陣慌亂。
他人雖在瑞州當差,但他的父兄和幾個妹妹都還在京州,慕容府一向與朝中重臣都來往密切,他能有今天其實也脫不開慕容府這層關係,所以他對慕容家一直很忌憚。
更別提慕容雲裳了,自從她奇蹟般病癒後就是各家名媛爭相想要與之交好的物件,自己那幾個妹妹前些日子才寫信說好不容易參加了一個慕容小姐府上開的花會。
文禮明此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臉上原繃著的那副討好的表情也徹底垮了。
他這會兒壓根就不敢再多瞧阮綿綿一眼,他揣摩著他們二人的對話,這要是眼前的醜女真與慕容小姐十分熟稔,那只有她說幾句話,以後家裡的幾個妹妹與京州世家千金小姐們的來往也怕要徹底斷了。
文禮明那些細微的面部表情全落在了一旁靜靜觀察他的阮綿綿眼裡,見他拱著身子,默默地遣退了在院子裡候著的下人,阮綿綿突然抽著嘴角冷笑了聲。
“白公子,姑娘,昨日的事情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請姑娘大人有大量……”他苦著一張臉,轉身看向了白朔景、阮綿綿二人,心裡怕是已經為昨天自己那愚蠢的行為悔出渣渣了。
阮綿綿則是皺起蛾眉悶哼了一聲。“嗯哼。”
“昨日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但是我希望不要再出現像昨日那樣的事情,文大人,你要記住,在瑞州,沒人可以欺她。”白朔景對著面前那個垂首卑躬的男人斂聲道。
“白公子說的是,我以後一定保護好這位姑娘!昨日那樣的事情,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在瑞州往後也絕不會有人欺負這位姑娘,還請白公子放心!”
她聽著文禮明那言之鑿鑿的保證,心裡自然是相信,這往後在瑞州算是順坦了,可這不是她想要的,阮綿綿總覺得凡是來的太容易,心裡就不踏實。
白朔景挑著眉瞧著身側的小女人,一雙冷眸中因為她的倒影才出現了溫度。
她立刻露出一臉喜滋滋的表情回視著他,一雙小手放在胸前,無聲地拍了拍,像是表揚著白朔景的方才那番言論。
白朔景自然看到了她的這個小動作,揚了唇角,又把她那不安分的小手重新拽回了自個兒的掌中。
一股暖流從阮綿綿指尖傳來,其實她套上這披風后已經不冷了,加上日頭漸高,也有幾分暖意升起,但她卻被白朔景這麼細心呵護的舉動再一次打動了。
“白朔景,我們走吧,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阮綿綿突然說道,整張臉唯一能看的就是那雙秋水剪瞳,閃著異樣的光彩。
白朔景寵溺地攜著她的手轉身離開了院子,這多一分的關注都不留給那弓著腰還在那等著他原諒的男人,完全當他不存在一樣,說走就走了。
留下那位惴惴不安、神情恍惚的文禮明,兩人離開後,他像是神經得以放鬆了,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久久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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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了那輛招搖的馬車,阮綿綿掀了簾子和趕車的大黑嘀咕了幾句,她以為自己小小聲說的話白朔景聽不見,但以他那非同一般的練家子的耳力,他們在金絲錦簾外說的話,他在馬車內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阮綿綿是帶著他去了瑞州當地的南山看紅葉。
白朔景心想著,既然她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他下午還要趕路,能陪著她去看一場紅葉,也是極好的。
這一路上,阮綿綿就已經在車內軟塌上興奮不矣了,她時不時的掀開簾子瞧外面到哪兒了,一下忘記了自己乘坐的是白朔景那輛特意打造的土豪炫富馬車。
這到了南山後,她望著眼前層林盡染般絕美的景色,沒等白朔景扶她,便自己跳下馬車衝向紅楓林裡了。
一陣風吹過,楓林裡沙沙作響,空氣中有一股大自然特有的秋香。
美目微眯,仰望著眼前的楓林,只見那被風吹醒的枝頭偶有楓葉飄落。
阮綿綿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想要接住其中一片豔麗的紅葉,果然,在她伸出手的同時,一片豔紅色的楓葉飄落在她靜置在半空中的那雪白小手的手心裡。
她揚起一抹笑靨,拿著手心中的那一片紅楓葉又跑向此刻正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白朔景。
“白朔景,你可聽過‘愛秋來那些: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我要帶些紅葉回去,煮酒!”
白朔景卻不發一言就那樣靜靜地瞧著她,眼眸中滿是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