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對欣賞美食和製作美食饒有興趣的兩人外,坐在桌子的對過,互看不順眼的另兩人,在這一頓原該矜持優雅的日料中,摩擦不斷,甚至愈演愈烈,連專心致志吃東西的陸遙都被驚動了。
一碟子的手工醋差一點就潑到了陸遙臉上。
好在路君峰反應快,及時把她往自己懷裡帶,才沒被殃及池魚。
鬧彆扭到了這個地步,小孟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將手裡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把正在處理溫泉蛋的日籍廚師嚇了一大跳。
夏嫻文也不甘示弱,手裡的杯子摔得“擲地有聲”。
小孟:“夏嫻文你發什麼神經?我請你吃飯請出毛病來了?”
“誰求著你請了?”
“是,是我求著你們來的,我賤,我自找罪受,行了吧!”
“行啊,怎麼不行啊,這裡是你家,你還能隨時隨地趕我走呢!哦,不用你趕,我自己滾!”
“你們……”陸遙眼見廚師備在一邊的冰激凌已經開始在化了,早就心疼不已,對這兩個人沒有好氣道,“全部給我出門左拐!”
小孟家,出門左拐就是泳池……
“遙遙你說這人是不是莫名其妙,連瓶醋都要和我搶,你家沒醋啊!”
小孟身邊的女生不少,雖然哪一個都沒陸遙長得漂亮,但個個溫柔嫻靜,知趣懂理。
他雖然覺得女孩子活潑一點才可愛,但也沒遇到過像夏嫻文這種,嘴上說喜歡你要追你,各種黏在身後甩不掉,可卻一點都沒有暗戀別人的覺悟,處處和所謂喜歡的人作對,讓人覺得這哪裡是喜歡,分明是恨得牙癢癢!
其實小孟平時也沒少懟夏嫻文,她能喜歡上這個人也一定是做好了要被這個人傷幾回的覺悟,所以對於他那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和調侃也都沒放上過心。
但他今天當著陸遙和路君峰的面,三句不離“你沒見過世面”“這些東西你連見都沒見過”“你家沒有啊”這些很有侮辱自己家庭的語氣,讓她實在忍不下去。
夏嫻文“騰”地一下站起身,險些打翻了面前那一整套精緻的日式餐具,她冷眼掃過桌上的這些人,心裡難受地想:“難道我家庭條件比你們差,就活該讓你們這麼貶低和嘲諷嘛!”
“你又發什麼神經……”
“是啊,我家確實沒這麼貴的醋,沒有從南美空運過來的水果,更沒有一房間的奢侈品,那又怎麼樣?難道因為我沒有這些東西所以就能讓你這麼輕賤嗎!”
“我、我什麼時候輕賤……”小孟聽了她的指責,支支吾吾地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被夏嫻文毫不留情地打斷。
夏嫻文:“我告訴你孟智超,我家沒這些東西,我家裡最多的東西是酒!”
聞言,小孟眼睛一亮,話鋒一轉:“我家最多的也是酒!”
“誰在和你比酒多了?”夏嫻文覺得陸遙說的真是一點沒錯,孟智超就是個傻子無疑!
小孟順杆而上,用他三腳貓功夫的日語和日籍廚師說了幾句話,那廚師倒也能聽懂,放下手裡正在做的東西,轉而不知去弄什麼好東西去了。
“不就是酒嗎!”小孟朝怒氣騰騰的夏嫻文露出個高盛莫測的表情,“我現在就讓你嚐嚐什麼才叫‘酒’!”
夏嫻文不提“酒”這個字,小孟恐怕倒真是忘了這家日料店最富盛名的一樣美食,據說是限量供應,這限量不是指“每天”,而是每年!
而他讓店裡這回準備的,是特地從日本總店調配而來,在現在這種季節裡,恐怕整個國內也只有這麼一瓶東西能嘗!
那位獨居匠心的日籍廚師將四個灰色的其貌不揚的古樸杯子擺在了四人面前。
“這不就是酒麼……”夏嫻文的鼻子最靈,陸遙一掀開竹子做的杯蓋,就聞到了一股淺淡的酒味,她對酒的認識不算少,可卻聞不出這是種什麼酒。
“這是酒嗎?”陸遙端起茶杯晃了晃其中青色的液體,然後放在鼻尖處聞了聞,“有一股抹茶的味兒。”
陸遙的鼻子也不賴,只不過她沒喝過酒,更不懂酒,只能聞出這疑似酒的東西里有一股濃郁的抹茶味。
“遙遙你可真是天生的狗鼻子,在酒香的掩蓋下竟然還能聞出抹茶的味道,不像某人傻乎乎的一知半解。”小孟記吃不記打,剛受了人家一場義正言辭的指責,這會兒又開始口不擇言。
好在大家都被這股奇異的酒香味給吸引了,就連路君峰也忍不住湊近聞了聞,挺感興趣。
“怎麼樣啊各位,”小孟一臉賤兮兮的笑,“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