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抱任何希望,但她還是摁下了自家的門鈴,等了一會兒,毫無意外沒任何反應。
也是,年底前是陸勻最忙的時候,他都已經連著幾天直接睡醫院的值班室了,而路君峰是普通班還是吊車尾的差生,每天放學後起碼要補兩節課,不可能比她回家早。
無奈之下,她只好再坐車去醫院找陸勻拿鑰匙。
要說事趕事,一個人要倒黴起來真是擋都擋不住!
這兩天急救室缺人缺的厲害,陸勻一直在那兒幫忙,而就在陸遙去找他之前,急救室有個重症病人要轉院,陸勻不放心親自跟了車去。
陸遙無功而返,只得在醫院門口攔了輛計程車回家。
剛下車,一場暴雨直接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陸遙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在大雨裡,累到根本不想再往前邁一步,任由雨水把自己從頭到腳來來回回的洗刷了個遍。
路君峰正在為沒帶傘而發愁,誰知到站下車發現雨停了,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可是他剛從小區花園裡那條小徑拐過來,就看到坐在樓底下臺階上的某個身影。
冬天傍晚的天色黑得快,直到走到樓底下他才發現這個身影竟然是陸遙!
“阿遙,你怎麼坐在這兒?”
陸遙不說話,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眼神沒有聚焦的望著前方。
路君峰去拉她,才發現她的外套是溼的。
“衣服怎麼溼了,淋到雨了嗎,為什麼不回家?”路君峰一手拉起陸遙一手拎起她的書包。
陸遙好像根本沒打算起來,身體沉重得像塊鐵,被牢牢的吸在了樓底下這塊地磚上。
“怎麼了?”路君峰發現了陸遙的異樣,他蹲下身視線與她的平齊。
溼漉漉的頭髮黏在她的兩側臉頰,把一張臉襯得越發的小,也不知道她淋了多少的雨,又在這裡坐了多久,鼻子有些發紅,如果不是天黑,路君峰應該還能發現陸遙輕微顫抖的雙肩。
“鑰匙丟了……” 陸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壓抑不住哽咽。
陸遙對自己說這有什麼呢?不就是弄丟了家裡的鑰匙,不就是沒找到陸勻,不就是被大雨淋了個渾身溼透坐在樓底下吹了點冷風嗎?這些都是意外,由一個意外引發的一連串意外,誰也沒有錯,誰也怪不得。
她以為自己能平靜的接受發生的事情,然而當她看見路君峰的身影出現在路口時,那一瞬間,她的委屈,難受和無助就不合時宜的露了面,頃刻間叫人潰不成軍。
她其實是一個多麼怕沒有鑰匙就回不了家的人啊!
考試周期間陸遙感冒了,感冒加咳嗽,整個人咳得都瘦了一圈。
為此陸勻特地向學校討了個人情,讓陸遙能準時放學回家不用和其他人一起補課,老師其實也挺嫌棄陸遙在這種關鍵時刻生病還可能“一傳十十傳百”的連累別人,於是樂得答應陸勻的請求。
陸遙不用拖堂按時回家,路君峰他們班老師似乎也受了什麼刺激,神奇的不再留他補課,他每天竟然比陸遙回家都早!
陸遙的鑰匙到最後也沒能找回來,但她卻沒提再配一把的事,因為自那天以後,她放了學回家,始終會有一個人比她先回家,你敲門他就會給你開門,所以對於陸遙來說有沒有鑰匙已經不重要了。
多年後的陸遙才明白,她當時坐在自己家樓底下的臺階上,忽然感受到的那陣悲涼其實並不是因為丟失的那把鑰匙,而是一個空蕩蕩沒有人會為自己守候的家。
最後她固執的一直沒有再配一把,是因為她渴望有一個人能變成一把替她開啟家門的鑰匙,不是放在包裡口袋裡,而是揣在自己懷裡,珍重的放在心裡,是一把永遠都不會被弄丟的“鑰匙”。
終於考完試,小孟又開始呼朋喚友的出去鬧騰了,他守候在考場外多時,看到瘦了一圈的陸遙戴著口罩走出考場時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自帶了哈哈鏡中的凹鏡效果,他以前一直不懂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他明白了,這半個月不見簡直是能令人脫胎換骨啊!
“我說大遙遙,你這是去抽脂整容了?”瘦得都快脫形了還莫名其妙戴上了口罩。
陸遙剛考完試,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懶得和他扯皮。
“到底怎麼了啊,說句話呀,是不是路君峰那小子欺負你了?”
陸遙突然停住腳步,小孟一個沒剎住差點被自己絆倒。
“還真是!!!”小孟瞧陸遙臉上無奈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了,一股子怒火從心頭冒起,“走走走,找那孫子去,反了他了,我的人他也敢動!”
陸遙翻著白眼扯住小孟羽絨服上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