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孫珣也不禁再度認真打量起了眼前這壯碩的中年胖子……不得不說,他此時已經確定,彼輩後來能有如此局面,絕非是因緣際會這四個字能解釋的。此人作為自己見到的又一位‘三國豪傑’,著實有自己一番豪氣所在。
一念至此,他卻是不再推辭,而是接過刀來,後退數步,再次俯身行禮,算是拜謝了這贈刀之恩。
稍傾,李儒將公文寫好,董卓親自在封泥上用了印,公孫珣這才接過來用油布包起來,揣入了懷中。然後,他握著那把短刀再度行禮,居然是要直接告辭!
“外面大雨。”董卓上前握住對方胳膊勸道。“我與文琪一見如故,難道不能留一晚上和我抵足而眠嗎?”
“既然受了方伯委任,那自然要盡心盡力!”公孫珣正色道。“我恨不能今日便能飛回雁門,為方伯除此兩千石!”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走吧,我送你出去。”董卓一聲感嘆。
然後,這位堂堂幷州刺史,一任方伯也不讓人舉傘,居然徑直拉著公孫珣的手走出門外,又目送對方穿上蓑衣上馬而走,這才冒雨返回了官寺內。
“岳父大人!”剛一回身踏入官寺門廊下,牛輔便禁不住稱讚道。“不想你早有安排!”
“安排什麼?”董卓頗為無語。“你莫非以為這公孫珣是受了老夫的暗示前來的嗎?”
“不、不是嗎?”牛輔茫然道。“若非如此,他怎麼會說與岳父大人有約,還主動要替岳父大人‘去一兩千石’?”
“愚蠢!”董卓終於是被這廝給氣到了。“我一個涼人來晉地做刺史需要立威,他一個燕人來到晉地做別部司馬,難道就不需要立威嗎?他固然是幫我去一兩千石,我難道沒有在幫他去一兩千石?這叫英雄所想略同!”
李儒面露恍然,牛輔則依舊一臉茫然。
“我怎麼就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了?”董卓見狀不由嘆氣道。“若是能和公孫珣這種才俊約個婚姻,那才對路呢!可惜,我已經沒有多餘女兒,他也早就和趙忠的侄女定了婚約……想人家一個老太太都能看出來誰是英雄,我董卓的女婿卻什麼都不知道。”
牛輔忍不住抗辯:“論勇力小婿也是有幾分的。”
然而,這話不說還好,說了以後卻惹得他岳父愈發氣急敗壞。
只見這董卓一手扶住腰帶,一手往外面雨幕中一指道:“門外兵士著實辛苦,讓他們進來避雨,你這個有勇力的去與我站到那邊值守!不到子時不許回屋!”
言罷,董仲穎搖搖擺擺,竟然直接扶著腰帶進屋去了。
一旁的李儒尷尬萬分,只能連連回頭朝牛輔拱手,然後飛也似的跑了。
而有意思的是,這牛輔眼見這李儒跑走,他既不敢怨自己岳父,也沒去怨那害的自己淋雨的公孫珣,卻是把這個跑去躲雨的連襟李儒給恨上了……當然,這就是另一番話了。
而另一邊,雨勢過大,口口聲聲說是恨不能今日就能飛回去的公孫珣卻也和韓當沒急著走,而是直奔城中的旗亭,在此處要了些飯菜、熱湯,一邊吃喝一邊等雨勢緩和。
多扯一句,旗亭便是城市中專門賣飯的地方,位於市場中……漢代沒有酒樓這一說,但既然有這種需求,就產生了相應的東西。而旗亭原本是管理市場的官亭,因為會起一個高樓並插上旗子而聞名。話說,既然是亭,那自然允許人在此落腳並煮飯菜,而又因為挨著市場便於獲取食材,所以才會很自然的進化出這個功能。
甚至,這很可能就是後世酒樓的來歷,因為僅僅是到了南北朝之後,掛著旗子的酒樓就正式出現了。當然,非要說公孫大娘設計的那個義舍……呃,也不是不行!
“少君。”旗亭的樓上別無他人,韓當一口熱雞湯下肚,卻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當有一事不明。”
“說來。”公孫珣不以為意道。
“明明是為民請命的仁德之事,你為何要對方伯說是要為他去一兩千石立威呢?”
“投其所好而已。”公孫珣放下筷子失笑道。“別看這董卓又是與我握手言歡,又是寶刀贈英雄的,甚至還要與我抵足而眠?其實他這人一開口就露餡了,此人心中只有個人功利,絕無半點律法、仁義、德行……所以,我若是不如此說,莫說贈刀了,怕是公文都未必樂意給我。”
韓噹噹即感嘆:“這天下人都太厲害了!”
公孫珣按著懷中的公文,笑而不語。
不過,就在下一秒,他與韓當卻齊齊變色,後者當即握住佩刀,前者卻也是猛地捏住了那把‘項羽之刃’!
“珣以公務謁幷州刺史董卓於晉陽官寺,諸事公文皆畢,乃相談甚歡。時卓二婿李儒、牛輔在側,儒性陰驁,漸察珣英雄氣也,將礙己。又見大雨滂沱,珣單騎在此,乃欲除之。其以目視牛輔,牛輔粗陋,敵意竟顯,珣心驚而色不動,假言欲觀卓懷中寶刀,得其刃在手,便執卓手辭行,卓且驚且疑,不敢輕動也。至官寺外,珣躍馬而走,沒於雨中不可見。儒以實相告,卓憤然若失,乃喝令輔立於雨中至夜。或曰:輔、儒至此不和也。”——《漢末英雄志》.王粲
PS:感謝糖油果子豆花飯的飄紅……這也是老書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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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李儒是董卓女婿的設定其實來自於演義,正史並未提及,但是我覺得這個設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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