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有人開啟了大門,然後便看到蘇先生和一大群人衝進來,見張保夫婦倒在地上,忙扶起他問道:“大人可有受傷?賊人可是跑了?”
皇家書院三兩事帖吧
張保忍痛勉強說道:“只是捱了一腳,他們沿青雲巷往後門方向去了。”便有一個剛進門的軍官帶手下追了上去。
淑寧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軟倒在地,身上都是冷汗。她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沒了力氣。
佟氏顫抖著撲到女兒身上,狠狠打了幾下。道:“你怎麼敢這樣大膽?你不要命了麼?”然後便抱著女兒大哭。淑寧也忍不住流淚。
張保有氣無力地道:“女兒救了我們呢,若不是她說話拖住賊人,只怕我們早就成了刀下鬼了。你莫要打她。快看看傷得重不重?”
佟氏忙擼起女的袖子,見她地傷口足有四五寸長。血流得整隻手都是,已有些凝固了,頓時心如刀絞,邊哭邊拿帕子去包。早有丫環拿了傷藥過來,幫淑寧上藥包紮。
小劉氏跌跌撞撞地抱著賢寧闖進書房。喊道:“姐姐,淑姑娘,你們沒事吧?”佟氏見狀也撲過去,抱過兒子,好好檢查了一番,見孩子沒事,才抱著他哭,小劉氏也跟著抹眼淚。
全家亂成一團,張保和淑寧都要接受大夫診治。佟氏受了驚嚇。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主持大局,安撫僕佣。應付來探訪的人。官兵來勘查地勘查,問話地問話。直鬧到半夜四更天。才算是散了。
佟氏軟倒在榻上休息時,才從素雲處知道。方才天地會的人提刀到後院時,是小劉氏緊緊抱住賢寧護著他,那人只看了幾眼就走了。佟氏心中感激小劉氏到了十分,從此對她更好了。
第二天陳老太醫來了,灌張保吃了兩付藥,就沒有大礙了。他雖然沒有傷了肺腑,但還是要留在家中養幾天比較妥當。而淑寧則是失血過多,也要好生靜養。
來探病地蘇通判帶來訊息,昨夜知府梁大人在家中被天地會地人砍成重傷,家裡人哭成一團。有兩個賊人逃跑途中被殺,但其他人都跑了。府衙離張保家只隔著一個小樹林和幾間宅院,估計是那些人在逃跑途中誤入了張保家,才有了這場無妄之災。
蘇通判嘆息一聲,道:“如今知府大人無法視事,大人你又有傷在身,府衙只有我在支撐,可我還要搜捕賊人,公事都無人照管,大人快快好起來吧。”然後便帶人到城中繼續搜捕去了。
沒兩日巡撫朱大人下了令,說梁知府傷重無法理事,命張保暫代知府職權,主持城中大局。張保接過命令,勉強到衙門去了。
這時蘇通判來找他,說終於發現了天地會地蛛絲碼跡,張保頓時一凜。
這天張保很晚才回到家,被佟氏好一頓數落,怪他不知道愛惜自己,他便細細告訴了她緣故。
原來梁知府遇刺那晚,他府中一個下人發現兇手當中有一人行動舉止語氣身段都很眼熟,與某個旦角名倌有些像。那位大老倌是春和班地臺柱,而廣州將軍拜音達禮卻是春和班的常客,聽說他最喜歡捧這位旦角演員的場。
蘇通判十分重視這項證詞,他跟張保商量過後,就帶了人去戲班搜查,不料對方卻仗著將軍府的權勢不把他放在眼裡,不肯讓他搜。他礙於將軍府地面子不敢來硬的,又忍不住這口氣,便把事情報告了巡撫衙門。朱巡撫帶著親兵,暗中埋伏在戲班對面,只過了一天,就當場抓住了幾個穿夜行衣的人。經過核實,正是他們要追捕的物件。雖然走脫了幾個,但那個名角卻被抓了個正著,受不得刑,供認了他利用將軍府為天地會的人打掩護的事實。
巡撫衙門怎麼肯放過這個打擊政敵的好機會?這下拜音達禮將軍庇護反賊的罪名是跑不掉了,連他的手下都要倒黴。
事後流傳地流言蜚語有許多,還有些很是帶了些桃色,比如那旦角與將軍的關係以及他用什麼法子為天地會的人打掩護等等。躺在床上養傷地淑寧常常覺得無聊,就有新調上來的小丫頭不知深淺地說些小道訊息給她聽。
她聽完後,才想起那夜見到地長袍男眉目間地確有些眼熟,依稀就是前年元宵燈市上看到的那位花燈“美人”,真不知他是怎麼跟天地會地人拉上關係的。
朝廷的旨意最終是下來了。拜音達禮丟了官,被勒令回京思過。新任廣州將軍武丹,是康熙皇帝自幼一起長大的親信。就像魏東亭在南京鎮守海關,曹家在江寧任織造一樣,近年來因為海關獲利豐厚而頗受人覬覦的廣州,就這樣被皇帝交到了親信的手中。
朱巡撫暗地裡十分遺憾,剛送走了個夜叉,又來了個鎮山太歲,以後想要獨吞好處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還要比以前小心謹慎才行。
聖旨中還對廣州之亂中表現出色的官員進行了嘉獎,由於梁知府傷重,而代知府張保帶傷上任,表現優異,便命他正式就任知府。廣州同知之位就由肇慶府同知吳寅成接替。
淑寧的傷才好利索,全家就準備著搬家了。因為張保正式接任知府,再住在同知宅第就不合適了,他們全家都要搬到府衙去。
梁知府一家早已坐船回京去了,府衙裡空蕩蕩的。淑寧被母親勒令坐著不許動,她打量著院子,覺得這個地方比舊房子要寬敞許多。正看著,卻見長福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見到淑寧,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姑……姑娘,端……端哥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