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缺動作,不僅僅是一眾陰司,連孽雲本人,都有些吃驚,不過那情緒一瞬後恢復了最初的疏離冷寂。
孽雲並沒有開口說平身,可是,因為沈缺突如其來的動作,惹怒了那些陰司,他們惹不起冕尊孽雲,可是,卻容忍不了沈缺這在他們眼幾乎可以稱得是背叛的行為,於是,一條條鎖魂鏈從他的身後刺向背對著他們的、向孽雲跪拜的沈缺。
孽雲居高臨下的望向偷襲的那些陰司,只歪了歪頭,唇角帶著的笑充滿了嗜血的意味,她的眼神陡然極暗,瞳孔閃過一絲紅光,脖頸,妖紅色的鳳凰刺青一閃而逝,她周身氣勢一下子凌厲起來。
孽雲衝著那些鎖魂鏈來的方向,只抬了抬手,那些衝向沈缺的鎖魂鏈“嗖”的一下收了回去。
孽雲眨了眨眼,嘖的笑了一聲,斜睨時,充滿了諷刺的意味,看到她的眼神,冥界陰司又怒了,可是,看到冕尊孽雲望過來的眼神,卻又有些猥縮的將瞪著孽雲的目光收了回去,低頭斂目,看起來無的心虛。
孽雲又嗤笑了一聲,再不看他們一眼,轉而將目光投向依舊跪伏在地,即使感覺到冥界陰司偷襲他時都沒有抬頭起身的沈缺。
她的目光,居高臨下的,帶著高高在的漠然,一眼過後,她轉了一下身,望向一直跟著她的寂非西臣,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龍神陛下,其實,你在不在,本尊絲毫不在意,因為一直以來,向前行時,本尊一直是一個人,所以,你對本尊來說,你的支援,實在是……”孽雲歪了歪頭,似在考慮一下措辭,可是,她考慮了半晌,卻還是覺得她說那話時腦一閃而逝的那個詞用來形容最是準確了。於是,她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實在是微不足道,而你的所求,也是一樣的微不足道。”她對著寂非西臣笑了一下,“本尊知曉,你是為無忌夫人而來,所以,也不用這麼委屈的跟著本尊,你跟著沈缺去極淵之獄,只是,本尊對你只有一個要求,用來交換,”她說,語氣陡然冷淡起來,笑意什麼的,再找不到了,“本尊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以後,你和無忌夫人不要出現在本尊面前,不然,本尊閒著沒事的話,閒顧前塵,若想起來千萬年前本尊的身死墜天,本尊……可能會忍不住殺了你們。”她說。
寂非西臣愣了一下,對孽雲用冷淡,甚至冷漠之下掩蓋的意思,有些淚目。
她不知前路為何,她也不知道,她是否會打的過寧淵孽,於是,她因為那些未知,而想讓她身邊的那些人都先離去,以免被她拖累,先是在不腐城,她以地藏為藉口,將阿難調離身邊,而聆心和沈鈺奴想要跟來時,她也找藉口讓他們離開了,如今,又輪到了他。
她呀……即使被背叛,被傷害,但是,她依舊還是很溫柔的啊,如最初的、和故庭燎一同長大的那個孩子一樣。
他想繼續跟著,可是……寂非西臣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的沈缺一眼。
片刻的猶豫之後,對某些執念重新堅定起來。
孽雲所說的,太有yòu huò力了。
“……”寂非西臣對著孽雲這晚輩微微躬身,開口稱謝,語氣恭敬,“寂非西臣,拜謝吾尊。”他拱著手,腰又彎的更低了一些,“寂非西臣,拜別吾尊。”
拜別……
她說,他可以帶被亭雲、地藏他們關入極淵之獄的無忌夫人離開。
她說,你和無忌夫人不要出現在本尊面前。
寂非西臣拜得恭敬。
一直跪伏在地的沈缺卻是抬頭,望向孽雲,有些驚愕。
她……鳳皇寧淵素擬甦醒了?
孽雲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眼瞥過去,似笑非笑,並沒有先前的壓迫,可是,在她的目光下,沈缺又緩緩拜了下去。
“喏。”他說。
孽雲點頭。
她一直目送著沈缺領著寂非西臣離去,然後望向公子千帆和將軍易司冥,“那麼你們呢?你們要去哪裡?”
公子葉千帆向來聰慧,而將軍易司冥再棒槌,他也猜到了孽雲的深意,此刻,他們聽到孽雲這樣說,兩個人一同躬身,剛想要說他們哪裡都不去,他們想要跟著他,可是,還不等他們二人開口,孽雲先他們一步開口了,語氣不容反駁。
“你們去一趟第十七層地獄,告訴諦聽,地藏王又由佛墮入殺生了,此刻一直沉睡在第三十四重天,而三十四重天現在無人,他很是微笑,你們告訴諦聽後,隨著諦聽去往第三十四重天,然後,護著他。”她說。
說罷,重新在數萬陰司虎視眈眈的目光下獨自向前走去,公子千帆和將軍易司冥下意識的跟過去,可他們還沒有走幾步,孽雲突然轉身,怒目而視,厲聲喝到,“別跟著!”
這樣的孽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孽雲一句話止住了他們的步伐,他們看孽雲那冷厲的表情,再也不敢跟過去,然後,他們站在那處,目送孽雲一個人向遠處而去。
目送孽雲一個人離去,背影強大,然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