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殿。
“幽司司主不在不腐城,別的人我不放心,所以,我想讓你去跟著沉霄。”
她與沉霄不是已經決裂了嗎?
沈鈺奴懵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是……監視?”沈鈺奴語氣帶著試探。
孽雲搖頭,笑容依舊不落,可眼卻帶了深意。
“不,是讓你跟著他,在他找到寧淵之後,”孽雲唇角弧度不落,“殺了他。”
沈鈺奴聞言心頭起了驚駭,可是,他在孽雲帶著笑意的目光望過來時,低頭,恭敬的道了一聲……喏。
孽雲雙手撐在桌,雙手託著下巴看著沈鈺奴領了君令出了殿門,眼笑意未落。而等到王殿大門被闔,孽雲這那姿勢,偏了偏頭,望向大殿之某處陰影處,眼笑意卻淺了幾分。
“呦,回來了啊。”孽雲語帶著笑,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也有幾分懶倦。
來自無色天的佛陀從黑暗走出來,抬眼望向孽雲,目光溫潤依舊。
是……阿難。
歸了一趟無色天,他天青色的佛衣之加了一件雪白的袈裟,已經手繡金色的卐紋低調,隨他走近,自他入殿後,瀰漫開的佛香又濃郁了一下。
他一手挽著一串顏色極正的佛珠,一手豎在身前,一動不動的。整個人看起來存在感極強,一眼之後,有些挪不開了。
他整個人像是一塊溫潤的暖玉,眉眼間是那種讓人望而似春風拂面的溫和與佛家的憐憫,卻並不高高在。
……是區別於高居在三十三重天之的那些神祗的佛家入世的美感。
只是……不知為何,孽雲望著如今的阿難,卻突然窺見,這回了一趟佛界無色天的少年佛子身竟然有了地藏王的影子。
……冥界妖紅色的圓月下,苦海騰起洶湧波濤,而少年君主站在銀白色的巨大的獨角獸,身血紅的袈裟蹁躚,氣質沉斂,目光柔和又帶著神鬼不敢近身的凜冽,風姿溫婉,俊秀難以言描……
阿難含著笑望她,孽雲目光也不閃不避。
片刻,又或許很久,阿難開口,“你座下的那離別都君主沈鈺奴心悅於你。”
孽雲感覺是幻覺。
她眨了眨眼睛,看見阿難依舊不閃不避溫柔的眼睛,才明白剛才那一句話不是幻覺,而是這和尚真的那樣開口了。
“你這和尚,是否沾染紅塵太久了,自己愛極了風月情濃,於是才看誰都帶風月?”孽雲嗤笑。
阿難聽到孽雲的調笑,卻是極認真的反駁,“並非,我看到了他神魂藏起的往生蓮,是紅色的。”
“赤紅色。”他又補充道。
孽雲愣了一下,然後臉的笑容盡數斂去,表情也變得極為認真,“不,阿難,你錯了。”她說,“風離……他並非心悅我,他只想……殺了我。”
阿難聽到孽雲說“風離”,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可不過一瞬,他立刻明白,孽雲口的風離,是他口心悅於孽雲的離別都君主沈鈺奴。
“……風離花,代表的向來都是……”沉入風、永遠默默不得語的愛情啊。
阿難沉默很久,卻是喟嘆,但那一句話,他到底沒有說完。
天界,第三十二重天。
寂非一族葬神之所。
神尊不遇被寧淵素擬帶到此處時,臉色一下子變了。
感覺到身邊人情緒的變化,素擬目光從無妄海遍佈的蓮花之收回來,望向不遇,卻是嗤笑一聲,“數千年前,你屠戮全族?那時候我都死了,連屍身都腐化了,你那是給誰演戲呢?嘖,真有意思。”素擬輕嗤了一聲,眼底含著不屑。然後,又笑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你知道千年前,我穿著嫁衣與你在第三十三重天別離之後,天君為什麼傷我嗎?”她傾身將臉湊近不遇,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