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君握了拳掩住嘴邊的笑,可是唇角的笑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這人,竟然用神印伴生的神火來烤魚,還沒有烤成碳灰,倒也是難得。
長安察覺到異樣,抬頭時就望見長生君望著她,和她手中的魚,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長安手下動作愣了一下,看長生君提步,向她走來,長安動作麻利的召喚出了斬靈橋,然後跳了上上去,當然沒忘記帶走她的烤魚和搭在一旁的衣服與素虹。長生君想要追過去,可是到底又忍住了。
“你怎麼著人家小美人兒了?見了你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跑的那麼快。”花園某處的陰影中,傳出的男子聲音優雅低沉:“而且,小美人兒跑了,你竟然不追。”聲音傳入長生君的耳中,長生君竟然微微笑起來:“我為什麼要追呢,讓你繼續看熱鬧嗎?屠鴉。”
“那倒不必,近日,你們長生道和斬靈道的熱鬧那麼多,本君也不缺這一兩場。”說著,一襲紅衣,金色雲紋袞邊的男子自陰影處走出,身姿挺拔,劍眉星目,是與長生君同樣清貴疏離。他自來熟的尋了長生君藏在殿中的酒,自顧自的尋了玉盞歪在了長生君最喜歡的那塊巨石上,長生君見老友這行雲流水的動作,眉心跳了跳――那人竟然連一分都不準備分他。
“來,說說,在我這兒是有什麼事兒?還是說,你家那位往生道的妲己妃追你追到屠鴉道了,所以單純的來我這躲躲?”說著,長生君的眼中竟閃過幾分促狹,聞言,屠鴉君臉上也沒有半分不快,他只是飲了一杯,然後才淡淡開口:“聽說你釋出君令來清理苦海?”
“怎麼?有問題?”
“有人在你釋出的君令後又釋出了一條暗令――捕捉那隻夢鬼,這事兒你知道嗎?”屠鴉望向他。
“知道。我冥界二十四極天,十八層地獄就佔了十八層,那些掌管地獄的君主,除了已經死去第一二層的,和我嫂嫂漆池的第十八層的刑司與第十七層地藏王,哪個服我?他們想要把我拉下去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天斬靈君君臨時,夢鬼附體,有人傳聞夢鬼吞噬了斬靈君的記憶,有蠢貨想憑著斬靈君的記憶來拿捏斬靈君,有什麼好奇怪的呢?”長生君笑容露出諷意。
“若是,下了暗令的君主是斬靈君呢?”
聞言,長生君愣了一下,屠鴉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般,倒空了他酒壺中的最後一杯酒,然後起身,召出了屠鴉橋,準備回屠鴉殿,可是就在他將要踏上屠鴉橋時,卻又轉過身,隨意的靠在屠鴉橋側的橋碑上,語氣沉沉,再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就你不追出去這件事來看,你是不怎麼對我們這位新任的斬靈君上心的對吧?”見長生君望過來,屠鴉攤攤手:“你也知道,我欠了天君一個人情,所以天君要我殺了她,絕了你可能會喜歡上她的心思,這件事你也不會插手的對吧?”
屠鴉君說的輕描淡寫,長生君應的也輕描淡寫:“隨你,”他說:“不過,你可能殺不了她。”
“呵,好久沒有與你一起練練手了,倒讓你有閒心來質疑我的戰力,我們改天一起練練。”屠鴉對長生君的話不以為意。從上古起,他領的便是冥界司戰的君位,甚至在冥界二十四橋還沒有平定,被百萬地獄魔佔領的時候,他便是鳳皇寧淵素擬手下數一數二的戰將,他的戰力,在三界內不說數一數二,但是能排進前十的,而後來,他與斬靈橋昔日君主沉歡還有斬靈橋現任佐官虞畫都是冥尊漆池――地獄第十八層君主手中的“劍”,所以,由他出手,剛剛繼位的斬靈橋君主不死的可能完全沒有在他的考慮之中。
他大笑著,隨屠鴉橋一同消失在長生殿中。
看屠鴉消失,長生君一直掩在袖中緊緊握著的手鬆開,血從被指甲刺破的手掌中滴下。他閉眼時,長生橋的另一端與斬靈橋在虛空中相連,可片刻後,連線又斷了去。
“屠鴉,藏頭藏尾的,你倒越來越出息了。”長生君望向房間中央,似笑非笑道:“這去而又返,難不成往生橋的棽棽真的在屠鴉殿堵你?我聽說重邪去了人間,所以給她放了假。”
“才不是,”屠鴉坐在突兀出現在殿中的屠鴉橋的橋碑上,笑:“我忘了一件事,我與沉歡是手執弒君之劍,現在弒君之劍――素虹青鋒傳給了盞聆君,弒君雖會受罰,但是也不會如你們那般重的,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的話我可以放下水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當年的斬靈君沉歡手中的素虹與我的屠鴉劍是不相上下的,我雖然出手了,可最後斬靈君沒有死,天君也是怪不了我的――如果你真的喜歡斬靈君的話。”
“你想多了,”長生君望了屠鴉一眼,一臉的漫不經心,是與平時一般無二的浪蕩模樣,“寵物死了,本君再養一個就是了,不過,屠鴉,”長生君望向屠鴉,臉上帶上幸災樂禍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雖然斬靈君不是我們冥界這些傳承了千萬年的君主,死了我也不會心疼,但是她好歹也是天道正經承認的君主,面子上我們還是要顧一下的,你若是真殺了斬靈君,要記得去斬靈橋的刑司受罰。而且,斬靈君雖然已經死了一次了,你這次再殺一次,她頂多也是魂體潰散,但是她神魂不滅,可以再入輪迴,不過,她身為人間離別都的君主,人間不腐城的風孽雲追究起她的死,你出了刑司夠或許還要去不腐城一趟,向孽雲冕上請罪,畢竟我冥界《狩月君書》上記載,沈長安的離別都君位由風孽雲親授。”
“這些就不勞您操心了。更何況,世人都曉得風孽雲冕上已經失蹤了十八年了,等她回來再說。”屠鴉轉身離開,可分明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