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他說道,話沒說完就被秦十三郎打斷了。
“這樣看來,你還真不如她那個風流哥哥。”秦十三郎說道,面色沉沉。
週六郎瞪眼看他就要跳起來。
“她的境遇已經夠糟心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吞,你在做什麼?衝她撒脾氣?這是當哥哥的樣子?程四郎是蠢了些,但是至少他知道心疼她妹妹。”秦十三郎說道。
“她怎麼糟心,我看她高興的…”週六郎咬牙說道。
秦十三郎嗤聲笑了。
“難道跟你一樣去喝的爛醉才能表明她糟心嗎?”他說道。
週六郎繃著臉。
“事情已經這樣了,她能怎麼樣?”秦十三郎說道,“按照大多數人來想,大多數人也該做的,就是認錯。衝高小官人認錯賠罪,五萬貫絕對不會給花魁,而是恭敬的捧給高小官人,求著讓他壓壓驚,但是,周箙,你會這樣做嗎?”
週六郎放在膝上的手攥起。
絕不….
“連你都不會,她怎麼會?”
秦十三郎說道,看著他嘆口氣。
“她連和下人奴僕計較都不肯。哪怕是高小官人的下人,那是不屑,又何嘗不是驕傲,她這樣的人,怎麼會認錯低頭,況且也沒有錯。”
“這事明顯是個圈套。出了這種事,蠢善的程四郎心裡難道會不難過,定然自責的恨不得死了,她去認錯,看起來是平息高小官人怒火,但也是讓程四郎更羞愧自己帶累與她。她這樣的人,怎麼會讓程四郎羞愧欲死?”
“但你這怎麼能說她無所謂。她心裡高興呢?被人算計,飛來橫禍,莫名其妙的跟高家結仇,還結的是不光彩的仇,她心裡不知道多氣憤惱火。”
“她怎麼不會生氣傷心著急難過?她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的,只不過她從來不說而已。這剋制可是要比肆意更苦的。”
“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氣憤惱火有用嗎?沒用,只能想辦法。在這困境裡找出一條生路來,而她現在做的,就是最好的。”
“把所有的事,陰謀也好算計也好仇恨也好,統統撇開,只剩下一個重點,死死咬住一個重點,就是爭花魁。”
“以爭花魁開始,便以爭花魁結束,既然是爭,就有輸贏,結果就有如意和不如意,所有的事都統統歸結到爭花魁上來。”
“爭花魁是荒唐事,是少年人嬉戲事,既然是荒唐事,當一笑而過,如果以此結生死大仇鬧起來,反而才是更荒唐。”
“雖然不知道高家能不能真把這件事當做一笑而過的荒唐事,但至少在世人眼裡該是如此。”
“她小女子為兄出頭不懼權勢,士林民間雖然笑,但倒也能叫上一聲好。”
“如果她低頭認輸認錯賠禮,反而成了卑躬屈膝之輩,那才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你說你有什麼可氣的?你跟著鬧什麼?”
週六郎猛地站起來。
“我又不是因為這個生氣。”他氣道,“我又不是怪她不跟高家低頭!我只是,我只是對那些蠢人生氣,那些總是給她惹來麻煩的人生氣。”
“還有呢?”秦十三郎問道。
“我生氣她還對那些人那麼好!”週六郎瞪眼喝道,“你滿意了吧?沒錯,我就是因為這個生氣!”
他就是生氣,生氣,不,是嫉妒。
“正是因為她對那些人好,所以我們才覺得她好。”秦十三郎微微一笑說道,“難道因為程四郎惹了禍事,她就要對他冷酷無情才是好嗎?難道她要反手狠狠的打程四郎一頓才算是好嗎?”
週六郎一陣氣悶,又有些頹然。
是啊,這個討厭的女人,明明這麼可惡,為什麼偏偏還總是讓人覺得是個好人!
看著惱羞又難掩愧色的週六郎,秦十三郎笑著示意他坐下。
“你也別太擔心,這件事到底是荒唐事,而她又不過是小女子,小女子小脾氣大一些嘛怎麼也能說的過去。”他說道,“高家那邊我想想辦法,如果說開了,是被這官妓耍了,論起來大家都是受害者,應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週六郎悶聲沒有說話,抬腳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