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二皇子宮中抬回來的皇后一動不動,似乎睡過去了。
內侍不敢再抬頭,繼續說。
“…後來便一起上了山,大皇子讓內侍們去摘,二皇子則自己摘,後來二皇子和大皇子說話,還要他去看梅花,然後…然後那邊的土石松了,二皇子不小心踩空….”
“不是,他是被大皇子推了下。”
一個聲音打斷他。
內侍低著頭連看都不看。
臥榻邊的陰暗處晉安郡王身影淺淺。
當時伺候的內侍都已經被杖斃了,知道具體經過的世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但晉安郡王竟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要麼是皇宮四面漏風毫無秘密可言,要麼是這個原本可有可無只是個擺件的郡王手眼已經在皇宮遍佈了。
不管意味哪一個,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接著說。”
皇后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室內的凝滯。
“..二皇子踩空了大皇子伸手抓住但到底是力氣不夠等其他人衝過來已經晚了…”內侍一口氣說完。
室內一陣沉默,只聽到外邊夜風呼嘯。
“你下去吧。”皇后說道。
內侍忙叩頭應是退了出去,關上門的時候他已經溼透的後背被冷風吹的刺骨的寒,但心裡還是鬆口氣,左右看了看低著頭消失在夜色裡。
室內燈如豆,臥榻上皇后已經坐起來,雖然面容依舊枯黃,頭髮垂散,但臉上並沒有白裡的那種癲狂,甚至不見一絲哀傷。
“你在宮裡已經多麼年,又活這麼好好的,我以為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不用別人幫忙。”
皇后的聲音淡淡的迴盪。
晉安郡王跪坐在臥榻前,垂下的頭遮擋了神情。
“我真沒想到,你今日竟然自尋死路。”皇后接著說道。
跪坐的晉安郡王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起來。
“你覺得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除了要送掉自己的命以外?”
皇后的聲音接著從頭頂上飄落,因為久病皇后的聲音並不動聽,尤其是白日裡一番慟哭嘶喊後,沙啞無力。
二皇子受傷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對於一個皇子怎麼受傷,沒有人會主動去疑問,尤其是在太后已經宣佈說是意外的情況下。
這種情況下,晉安郡王竟然還要追問,而且追問的話又是那樣的恐怖。
大皇子怎麼說?
他這是在質問什麼,所有人心裡都明白。
弒弟。
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單憑這一句話就足以亂天下悠悠之口,將大皇子送上風頭浪尖萬夫所指,且不說貴妃太后會不會饒他,就連皇帝也不會饒了他。
他怎麼不知道,他當然知道,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活了這麼久,熟讀了那麼多史書,細觀了朝中官員的傾軋爭鬥起落,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張開這個口,就將成為不可寬恕的人,那曾經一步步籌劃的等到安穩出宮,從此自由身的願望將化為泡影。
他也以為只要知道的事,明白的道理,就能看破就能放下,但是原來不是的,不是的。
有些事真的是…..
“不甘心..”
晉安郡王俯身叩頭,聲音嘶啞哽咽吐出三個字。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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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幾張二皇子人稱筆誤已經修改,大家可以重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