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生意,幹嗎還跟人要診費?”他嘀咕道。
“因為我們需要錢嘛…”半芹說道,說完看那車伕挪揄的樣子,有些惱火,“快些趕路吧,天黑前要趕到前面的城鎮落腳呢。”
“我是為你們好。”車伕還有些委屈,嘀咕一句,催驢出門。
車搖晃出了廟門,日光已有些刺目,程嬌娘放下了車簾子。
半芹坐在車上,那車伕趕車,一行人向前方而去。
夜色深深的時候,驢車終於停在了一家客棧前,店小二打著哈欠過來迎接,半芹跳下車認真的詢問了半日,才終於衝車夫擺擺手。
“真是難伺候,那麼多客棧東問西問的這個不好那個不行,折騰到天黑,你們還得多給我一日錢,還得管我一日吃住,圖的什麼呀。”車伕嘀嘀咕咕的牽著驢車向後院車馬房。
“有錢讓你掙還不好啊。”半芹衝那車伕不滿的說道。
這邊程嬌娘已經下了車,半芹忙伸手扶著她。
在前面帶路的店小二回頭看了眼,見這娘子身量比丫頭還要高一些,帶著冪蘺從頭罩到了腳,裡面穿著褐色的對襟半臂,若隱若現的素色裹裙,這般裝扮素的寡淡,可見這位娘子的年紀不小了,但看身形卻又聘聘婷婷。
此時的穿堂裡已經沒有客人走動了,後面客房的燈也基本都熄滅了,夜風吹來,行走在穿堂燈籠下的女子格外的引人注目。
對面有倚樓而談的二人,其中一個人正好看過來,不由眼睛一亮。
“這娘子好美人。”他說道。
另一人尋他視線看去,卻只見程嬌娘邁入房門中淺淺背影。
“元郎如今越發眼光犀利,隔著冪蘺從背影都能看出人相貌。”他笑道。
被喚作元郎的男人哈哈笑。
“所謂美人,可不是單是好相貌。”他說道。
他說這話看向那位娘子所在的房間,房屋裡燈光昏暗,似乎已經歇息了。
半芹坐在昏暗的燈下,認真的數錢。
“娘子,只有三兩銀了。”她說道。
程嬌娘倚在床頭,昏暗的燈光不能驅散她身邊的夜色,整個人朦朦朧朧。
“明日租車,二餐,日落前到江州城正好夠。”她說道。
半芹雖然對租車餐費等等價錢很熟悉,但算起來還沒有程嬌娘快,因此她乾脆只記價格,每次報數,待娘子直接安排行程就是了。
“娘子,就一日的路了,我們還換車嗎?”半芹不解的問道。
程嬌娘默然一刻。
“要。”她說道。
“嗯這個車伕是聒噪的很。”半芹點頭說道。
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她下意識的想要這麼做,換車,多車同行,將她自己的行蹤來處去處打亂不讓人察覺,這些做法讓她們一路的花費平白增加很多,在常人看來,這完全是沒必要的支出,可是為什麼,她就想這麼做?似乎在躲避什麼,躲避什麼呢?
是程嬌娘的躲避,還是誰的躲避?
程嬌娘再一次沉思,她混亂的看不清的記憶裡到底是什麼?
看著床邊的娘子又陷入呆滯,半芹小心的裝好錢袋,吹熄了燈,側臥在席墊上閉上眼。
自從上個月犯了一次病後,這一路走來娘子沒有再犯病,而且就要到家了,再也不用路途奔波,無依無靠了。
半芹的嘴邊露出甜美的笑,帶著幾分激動幾分輕鬆睡去了。
第二日程嬌娘主僕坐上車駛出城門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路上車馬人熙熙攘攘,程嬌娘的驢車走在其中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