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次旅途中難得的一場饕餮盛宴。
再過幾天,大家就要榮歸故裡,更多的人,在中土新年來臨前,又將會大展一番拳腳,激動的心情自然難以抑制。
直到午夜十分,人群才漸漸散去,各自回到營帳休息,只剩下幾個輪換巡邏計程車兵還圍坐在篝火旁。今晚,他們也有些喝多了。
山裡的夜,有些陰冷,霧氣伴著月色漸漸散開,將群山攬進懷中。
王秀春在營帳裡躺下後,卻一直睡不著,他總是隱隱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幾次出來巡視,執勤計程車兵手持兵器往來巡邏,篝火旁坐著幾個準備換崗計程車兵。
旁邊商隊的營地一片寂靜,只有幾堆篝火的餘燼閃著微弱的紅光。
他悄悄來到舒祿海的營帳,舒祿海已經熟睡,一手握著寶劍橫在胸前。
這一切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可王秀春心裡,就是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或者說一種不好的預感,但究竟不好在哪,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直到最後一次巡視回來後,他終於發現了原因。
太靜了!在這個深山老林之中,不應該這麼安靜。
山裡的夜晚,應該有各種夜行鳥獸的叫聲,而此刻,營地四周一片寂靜,靜的出奇,沒有一丁點的動靜,除了某個帳篷裡偶爾傳來的幾聲呼嚕。
也許是車隊浩大的聲勢,將商路周邊的鳥獸嚇跑了,他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重新躺下。
“活這麼大歲數了,怎麼膽子越來越小了!”有那麼一刻,他竟然自己暗暗嘲笑起自己來了。
月西沉,夜色深深。
王軍司的感覺是對的,今晚確實不對。但即便眾人此時發覺,也為時已晚。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那幾只獵犬,隨後是那些騾馬,獵犬兇悍的狂吠和馬匹驚恐的嘶鳴驚醒了所有人!
王秀春剛剛穿好衣服,還沒有出營帳,一個士兵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報告。
“樹林裡有狼群!”那個士兵渾身不停的發抖。
“狼有啥可怕!咱們有五十名土兵。”王秀春覺得有些大驚小怪,暗暗責罵那個士兵無用。
但當他來到外面時,樹林中的景象卻讓他目瞪口呆。
不僅僅是他,還有舒祿海,連同那些在北疆長大計程車兵,此刻全都呆住了。
營地紮在一片開闊地,四周都是茂密的叢林,此時,軍營正對面的樹林中,無數雙綠瑩瑩的光點正緩緩靠近。月光下,可以清晰辨認,那是一雙雙狼眼。
這是三百年來未曾出現過的場景,這是三百年前曾經有過的夢魘。
營地已經亂成一團,那些中土商人們何時見過這樣的景象,一些人已經嚇得渾身篩糠一樣發著抖。還有些人不停的磕頭作揖,祈求菩薩保佑。
北疆的勇士訓練有素,早已手持矛盾,展開環形防禦佇列,並習慣性的將貢品車輛圍在中間。但此次這些侵犯者,顯然不是奔著那些貢品而來,它們要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這些人的血肉之軀。
騎兵隊長大聲斥責著幾個膽怯的中土士兵,威逼他們回到自己應該堅守的崗位。
舒祿海也是一臉緊張,手中握著的寶劍不停抖動。雖說近幾年常隨父親上山打獵,而且也曾獵到過野狼,但此刻面前的陣勢,卻是他從沒見過的。
王秀春故作鎮靜地向士兵們喊到:“小夥子們,握緊刀槍,不要怕,不過就幾只野狼而已!”
那個騎兵隊長就站在王秀春身後,他偷偷捅了捅王秀春,伏在王的耳邊,聲音有點發顫:“王軍司,你看那邊!”說罷,用手轉圈指了一遍。
王秀春跟隨著他的手指,環顧四周,林子深處,一雙雙綠色的狼眼,放佛一個接一個被點亮一樣不停閃爍眨動著,一雙挨著一雙密密麻麻在林子裡鋪開,直至密林深處,將林子裡的霧氣染成了濛濛綠色。
一股腥臭的味道,漸漸在空氣中飄散開來,這是那些野獸撥出的貪婪氣息。
傳說,三百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狼群曾大舉襲擊過北疆,後來多虧三足烏相助,才擊敗狼群。
可眼下,三足烏在哪呢?
腥臭的氣味越來越濃,一個龐大的狼群從四面八方將營地圍了起來,己經能夠清楚的看見最前面野狼齜著的尖牙,逃跑幾乎沒有可能,試圖穿越狼群的想法,無異於將肉送進絞肉機。
這是狼王的陰謀,這是送給北疆人類的一個血淋淋通告!這個通告將會讓所有北疆人終身難忘,尤其是大族長更加刻骨銘心。
狼王,即將歸來,帶著三百年前的仇恨。北疆的草原,就要颳起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