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沐恩珠光寶氣的對比中,她素淨得格格不入。
姜寶梨在看著新娘子,嫻靜,平和…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那一瞬間,沈毓樓還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他們的過去。
想到那個女孩曾經那樣瘋狂地愛過他,追過他。
在他熬夜時備考的時候,她會陪著他,幫他做宵夜,他不睡,她也不會睡…
他十四歲長水痘那年,滿屋子傭人都對他不聞不問,只有姜寶梨不怕被傳染,忙前忙後地照顧他,幫他煮難喝的中藥,哄著他喝完。
高中畢業那年,離譜得很。
她才剛上高一,卻在他的畢業典禮上接著給他送花的契機,踮腳偷親了他一下,在他耳邊小聲說:“毓樓哥,等我長大了,我要當你的女朋友!”
當天晚上沈毓樓就把她關了禁閉,小姑娘在房間裡又哭又嚎…但第二天仍就跟沒事人一樣,追著他,笑著叫她毓樓哥。
他們之間,有好多好多的回憶。
此刻全如海浪般,湧上心頭,猛力拍打著他…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極其現實且理智的一個人,分得清愛情和婚姻並不一定要同時存在。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沒有愛的婚姻,一抓一大把,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是…可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不管如何殫精竭慮地為自己籌謀…
但他骨子裡,始終帶了一點不合時宜的理想主義。
將來要成為他妻子的人,要與他同床共枕幾十年的愛人,要和他一起攜手走進墳墓的那個人,怎麼能…不是他的一生摯愛呢。
如果不是,如果相看兩相厭,如果餘生都要在痛苦和爭吵中不斷消耗…那將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
不能與她分享,那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所謀奪的這一切,所取得的財富地位…
又有什麼意義!
喬沐恩每向他多走一步,沈毓樓就越發地恐懼,想要逃離…
便在這時,海風驟起。
無數周邊懸掛的氣球,被這一陣大風吹得掙脫了束縛,四散飄零,飛上了天空。
喬沐恩的頭紗,被吹到了海裡。
沈毓樓看著那枚頭紗,在海面沉浮,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那樣絕望地向母親的在天之靈,祈求一個答案。
而她…回答了他。
他扯掉了自己胸口的新郎貼花銘牌,用力一擲,毫不猶豫推開了喬沐恩。
沈毓樓目光鎖定了姜寶梨,朝她走了過去。
姜寶梨完全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此刻司渡已經敏銳地嗅到了接下來的危機。
他三步並作兩步沖下了三樓觀禮臺,穿過洶湧的人群,跑到姜寶梨的身邊。
沈毓樓已經來到了姜寶梨面前,想要拉住她的手,想要帶著她逃離,跑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想要和她…重新開始。
好在,司渡快了他一步,走上前來。
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極具威脅的視線,對上了沈毓樓,兩個人遙遙地對峙著。
司渡狠戾地喃了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