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早上,張德權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病房裡,一邊看著書,一邊想著問題。
突然,張德權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拿起手機一看,既不是他認識的人手機號碼打過來,也不是他們村張二狗家的座機號碼。細仔一看,還真是個陌生的座機號。
平時能用座機給張德權打電話的人。除了張德權的爸媽,會透過二狗哥家的座機,跟張德權打電話外,基本上都沒有人用座機,給他打電話了。
手機第一次響的時候,張德權以為是打騷擾打電話的,或是對方打錯電話了,他習慣性地沒有接。這個電話,響了二三次後。張德權沒想到打電話的人,還這麼執著,還在用這個座機號,不斷地往張德權的手機打電話。
這是誰呀,什麼事呀,居然一大早打電話過來。
居然還打個沒完了,這人煩不煩呀。
不過,細仔一想,不妥,還是接電話吧。
“德權,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呢?你是現在才起床嗎?”張德權把手機放到耳邊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爸,你怎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你們不都是晚上給我打電話嗎?”坐在床上的張德權,根本就沒想到,他老爸會在早上打電話給他,而且用的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今天是趕集天,我今天到鎮上集市,買點東西回去。今天我一早就出門了,就沒有去你二狗哥家打電話。到了鎮上,我就想起來,要給你打個電話。”聽到老爸說,鎮上集市時,張德權才想起來,那個在他的心裡,已經有點模糊的記憶。因為他至從到縣城讀書後,就沒有去過一次鎮上集市了。因為從張德權家到他們縣城,如果走路的話,是不用從鎮上經過的,所以張德權就很少去鎮上的集市。
“老爸,你怎麼用這個座機,給我打電話呢?我還以為是誰呢?剛才我是聽到電話響了的,可是沒想到是我老爸。”張德權聽了老爸的話後,終於知道他老爸是在鎮上打的公用電話。
“昨天晚上,你小樹給我們打電話了,他跟我和你媽說了。說你被人打的事情,人家已經把錢賠給我們了。你小樹哥還說了,人家賠的錢有350萬,可不少。我昨晚想了一晚,我就怕你在外面,亂花亂用,把這些錢都霍霍完了。”張德權終於知道了,他老爸為什麼要急著,給他打電話了。
“怎麼會呢?這麼多錢呢,怎麼會一下子,就花光了?”張德權對老爸的擔心,不以為然地說。
“你不要不以為然。我聽說,我們鄰村的老李家外孫的堂叔家,在縣城的路邊,有一棟房子,去年縣政府修路搞拆遷的時候,得到300萬的拆遷賠償款。這筆錢,才到手沒幾天,老李家外孫的堂叔,就把這些錢給霍霍沒了。聽說,是去了什麼賭場,進去了三天三夜,出來的時候,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他老爸用自己的平生經歷告戒著張德權,作為農村人的父親,雖然大道理懂得不多,但是民間的話,都是話糙理不糙的。
“這麼多錢呢?300萬呢,就這麼快沒了?”張德權對他老爸的話,表示非常可疑。
“怎麼不可能呢!聽他們說啊,好像是被別人下套了。聽他們說,剛開始的時候,是贏錢的。贏錢了,想走,人家就不讓他走。最後就坐下來繼續賭,慢慢地就開始輸錢了,輸到差不多的時候,別人說你就繼續來吧,你看你剛來的時候,運氣就很不錯。搞不好,你還能把錢,連本帶利全部贏回來呢。到最後出來的時候,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張德權聽了老爸的話後,才知道老爸是被這件事情嚇到了,擔心張德權也會去賭場賭博。
“老爸,你放心啦!我肯定不會去賭博的。”張德權坐在病床上,向他老爸保證著。
“你不去賭,這個我相信。但是外面都是花花世界,花花綠綠的東西太多了。現在你的年齡還小,外面的世界,很多東西,你都會覺得很好玩,什麼都想去搞一搞,弄一弄的。到時候,這個東西,你也想買,那個東西,你也想要。到最後你口袋裡的錢,不就慢慢地沒啦。”張德權的老爸,用自己僅有的人生閱歷,告戒著自己的兒子,可不能太大手大腳了。
“兒子呀,你可不能這麼沒出息啊!不管怎麼說吧,不管別人是說我們運氣好,還是說這些錢是我們應該得的。你都應該好好的利用,這些錢給你帶來的人生機會。你既然選擇了,今天這條路,你就得好好幹。”張德權聽了老爸的話後,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偉大的父親。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當張德權聽到這裡的時候,對於他老爸說的話,他已經沒有任何想反駁的了。因為他覺得,他老爸說得非常正確。他在高考落榜後,毅然選擇放棄繼續考大學,其實他已經選擇一條不歸路。這條路沒有任何讓他可以重來的機會,他必須一如既往地向前走,而且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很多的未知。
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可能會被城市裡的茫茫人流所淹沒,然後悄悄地回到生他養他的小山村,平靜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度過自己的餘生。
當然,這並不是張德權所要的,更不是他來這個城市的理由和動力。
“我們一定要利用,你得到的這筆錢,爭取闖出一翻事業來。也不枉你,放棄繼續考大學的決定。兒子,我很希望,你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而不是到最後,卻是一事無成,一無所有的,回到我們這個窮地方。”正是聽了他老爸的話,張德權的心裡,好像有了一些改變。因為正是他老爸今天的話,對張德權的未來發展,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
他老爸說得很對,他必須利用這筆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的第一桶金,在這個城市幹出點事情來。不負自己當初作出的人生抉擇。
“德權,怎麼用這筆錢,你有什麼打算嗎?怎麼用這些錢,你可要想好了。可不能亂七八遭的亂花亂用,買這買那的。”張德權的老爸說了那麼多,最後也想聽聽兒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想跟小樹哥他們一起開個餐館。這個事情,這幾天我們正在跟小樹哥商量,等考慮好了之後,我們就開始行動。”當張德權的老爸,問起他的想法時,他就把他們打算做美食供應商的事情,給他老爸說了一下。
“開餐館呀,我看不錯。你小樹哥也在酒店裡面,做了這麼多年,對於做菜肯是很有經驗的了。你要知道,當年你舅舅可是把他的手藝,全部傳給你小樹哥了的,你舅舅可是有很多絕活的呢。當年有很多人都想跟你舅舅學的,可是你舅舅這人呢,一般的人,他是不教的,到最後就全部傳給你小樹哥了。”張德權的老爸,憑著對劉小樹老爸的瞭解,就斷定了劉小樹做美食一定行。
“老爸,當年你怎麼沒跟我舅學呢?”當張德權老爸說到廚藝的時候,就好奇地打聽起了老爸的故事。
“我那有那個機會呀,我年輕的時候,跟你舅舅又不熟。再說了,我也沒時間去學呀。”張德權老爸聽了兒子的話後,笑著說。
“老爸,那天我給你們也寄點錢回來吧!你拿這些錢,把家裡該修的地方修修,把該補的地方補補。再看看家裡,有什麼需要添置的,也買一些回去。”突然,張德權想到,不管怎麼著,還是得給家裡寄點錢回去的。
“我們不要你的錢,你還是拿這些去幹點大事吧。到時候,拿這些錢賺更多的錢回來。我可不要你現在給我的小錢,我要的是你以後有能力給我大錢。到時候,讓我跟你媽沒事做的時候,四處旅遊去。兒子,你不在家,你不知道。我們村二娃他大伯,最近就出去旅遊了一趟,聽說是他在城裡的兒子兒媳出的錢。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不想去,回來後就整天在村裡說,他們去那裡旅遊了。”說著說著,他老爸就開始說村裡的軼事了。
“怎麼著,多多少少,還是要給你們寄點回去的。再說了弟弟妹妹上學,也還要花錢呢。”張德權想到家裡的情況,覺得還是應該給家裡寄點錢回去的。
“好吧!你看著辦吧,你說寄點,就寄點回來吧。”聽到張德權的話後,另一端正打著電話的人,臉上不由地笑了起來。
之後,張德權的老爸才想起來,是他在給兒子打電話,這可是長途電話呀,電話費可不低。
“兒子呀,不跟你說了,我們已經說得夠久了,沒想到我們已經說了半個小時了。電話費貴,就不說了啊!”當張德權的老爸想起來後,他老爸就立刻結束了通話。
當張德權的老爸說,長途電話費貴的時候,他終於從老爸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真不愧,是親生的!
這說話的語氣,跟張德權叫老闆,再加個雞腿的樣子,好像真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