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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開燈的昏暗房間,厚重的窗簾阻隔著窗外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月光。床上,女人屈著腿,靠著床頭,聽著身邊輕微的鼾聲。聲源來自一個男人,一個她不愛的男人。但即便不愛,現在他也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女人用指紋解了鎖。刺眼的光亮讓女人不禁眯起了眼睛,幾秒鐘後,她感覺稍微適應了一些才再次睜開眼睛。手機螢幕上大大的時間顯示著04:44。

她起身,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後,卻並不想回到床上。情緒莫名低落,她輕著腳步,路過客廳,去了廚房。開啟冰箱,看了一圈,她突然很想吃榴蓮,但是冰箱裡並沒有。回憶不起來,上次吃榴蓮是幾天前的事情。

失望的關上冰箱門,她又摸到了客廳的茶几。上面擺了好些水果,但她一點想吃的慾望都沒有。長出一口氣,她想起小區不遠處的水果店大概五點就會開門。抬眼看向沒拉簾子的陽臺,她大概發了半分鐘的呆,然後起身,走到玄關換了鞋。

這小區的房子,開門隔著不到兩米的走廊,對門就是電梯。電梯顯示,它現在在18樓。女人按下向下鍵,依舊不理解這棟樓的設計。為什麼要在樓梯一樓裝一個門,但鑰匙卻只有物業才有。這裡明明就二樓,走下去不過幾秒的事情,可現在她不得不要花更久的時間去等電梯。

就在電梯下來的這短短時間裡,女人幻想著。如果一會兒電梯開啟,裡面有一個穿白衣或者紅衣的女鬼,她可不可以要求她們把她弄死。她現在覺得自己莫名煩躁,也就只有在這種情緒的時候,她不怕鬼,甚至想要遇到個鬼,最好是看一眼就能把她嚇死的那種。嗯,沒錯,她想死。

電梯到了二樓,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啟,裡面不空,有一個人。穿著白衣服,卻不是女鬼,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她只看了一眼,就別開眼進了電梯。不擅長看長相猜年紀,只是把他劃分到長得不錯的青年男子行列。

她住到這裡有一段時間了,但所有鄰居,她都不認識,因為她不愛出門。不喜歡交際的人,宅在家裡才會有安全感。

她忘了按電梯,想起來時,才發現那男人剛好也是去一樓,而且電梯已經停了。

出了電梯,毫無疑問的,那男人就跟在她身後一路走到了小區門口,誰讓這個小區只有一個出口呢。只是沒想到,出了小區,男人依舊與她同路。她又開始幻想,一個變態殺人狂尾隨她,確認周圍沒人時,一刀劃過她的動脈,然後,她死在了這條路上。但這一切,依舊只停留在她的幻想裡。

很巧,那個男人也是想來買水果的樣子。只是,兩人顯然都來早了,水果店還沒開門。水果店門口是一些小區常見的老年健身器材,隔著健身器材,就是大馬路。

她隨意的找了個器材,沒骨頭似的坐著。她的坐相一直如此,所以閨蜜冉冉才會總說:“你長得挺好看的,巴掌臉高鼻樑,就是氣質不行,形體什麼的不好。”

她一直覺得冉冉是閨蜜眼裡出美人,她這臉,雖然小,但顴骨有些高。鼻樑高,但鼻頭也跟豬鼻子一樣高的不算很明顯。眉毛挺濃,但如果不修就跟荒草似的雜亂無章。眼睛不大,內雙還容易腫,沒做飛秒前,眼神更是難看,偶爾看人跟白眼人家似的。額頭高,下巴短且不尖,還有兩個齙的不明顯的小齙牙。總之,她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漂亮。

感覺坐著也好累,她看了看,又換了個帶靠背的健身器材坐。看了一眼水果店,發現那個白襯衣男人就站在水果店門口。站的筆直,連牆都沒有靠一下。那男人本來低著頭,感覺他要抬頭了,她馬上扭頭看向了馬路這邊,生怕他以為她剛剛是在偷窺他。她就是這樣,容易心虛,從來也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超過三秒。

看了看手機,才五點零四分。她翻了翻手機頁面,懶得玩遊戲,就點開了小影片軟體。

第一個影片,畫面是幾行文字,背景樂也不知道是什麼歌,就挺憂傷。

“單親家庭的女孩子,容易早戀,且容易遇到渣男。尤其是沒有父親的單親家庭。因為她們缺愛,也不懂愛,渣男稍微對她好一些,她都會覺得這是愛。因為她們對愛的定義起點普遍偏低。”

她看完覺得這文案有點馬後炮的感覺。她就是沒有父親的單親家庭,渣男?她談的戀愛挺多,但她也不確定他們是不是渣男。她只覺得自己挺渣的,不自愛,還花心。

她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是因為她爸當年離家出走,她覺得是她自己不自愛,沒原則,還看了太多小說變成戀愛腦了。雖然不想承認,但她是渣得沒錯。不但渣,還沒有責任心,冷血無情的一人。連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孩子,她都可以再也不聯絡。

沒過幾分鐘,她聽到身後有捲簾門開啟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水果店開門了。老闆一開門就看到了要往店裡走的她和襯衣男,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兩夫妻這麼早就來買水果啊。”

她感覺那個襯衣看好像看了她一眼,但她懶得抬眼確認,也懶得回答老闆,徑直鑽進了店裡。那個襯衣男好像也挺高冷,沒聽到他跟老闆解釋什麼。

她快速的挑了個榴蓮,老闆幫她稱好,還熱情的問了一句要不要幫她剝開。她點點頭問“幾塊?”,老闆依舊笑眯眯的說“八十八。”

她直接掃了付款碼,付了錢。聽到到賬提醒,老闆“咦?”了一聲後,就轉身戴起棉手套幫她剝榴蓮。

她站在收銀臺邊等著,忽然感覺身邊站了個了人,她也猜到了,是那個襯衫男。怕擋到他稱重,她往旁邊挪了挪。果然,她一讓開,男人就放了一袋橙子在稱上。

老闆回頭看了眼,手裡動作也沒停:“還要其他東西麼帥哥?”

襯衫男:“不用。”

他聲線低低的,可能因為剛起床吧,有點啞啞的感覺。但她知道,她的聲音更啞,因為她如果幾天不說話,聲音就會莫名啞掉。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一年都不說話,會不會直接失聲。

她並不是不愛說話,想想自己跟閨蜜在一起的時候,也算是個話癆。她只是不喜歡跟別人說話,這個別人裡,包括她那個奶奶年紀的婆婆,和爸爸年紀的丈夫。結婚後,她是能不說話就不嗶嗶,反正,她不會主動跟他們說話。她其實挺羨慕那些愛說話,會說話的人,顯得開朗熱情些。比如這個水果店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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