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凌晨出來察看,解二滿臉氣惱的指著那馬上少年對凌晨狀告道:“相公,這小東西騎的是馬,身後又是轎子,明顯更好讓道,卻非要讓咱們的牛車費勁移到一旁給他們讓路,你說這不是找茬麼!”
凌晨聽完後覺得是這麼個理,於是他客氣的朝著那少年抱拳道:“這位小兄弟,我們是牛車,轉向調整多有不便,能否勞煩你錯一下位,咱們也好各自趕路。”
“錯你媽個頭!小爺走在路上,向來只有人讓我,何曾讓過人?!識相的趕緊滾開,耽誤了小爺的行程,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臥槽……
凌晨目瞪口呆的望著少年滿臉厭煩的舉起鞭子指著自己辱罵,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某位下蔡籍貫的故人身影。
“小兄弟,敢問令尊大人可是紀縣知縣?”
“放屁!你這傻大個看著比那黑漢斯文,怎麼說話如此陰險,如何敢暗引我與知縣大人攀親!”
不是知縣的兒子?那你在這神氣什麼呢我請問?
凌晨當下就皺起了眉頭,他不是喜歡找茬的人,眼下明明就是一個簡單的交通問題,可這小子口無遮攔的數次辱罵,多少有點盛氣凌人了。
他正欲爭辯,身後簾裡卻傳來了青檸的聲音:“相公,莫要因為這些小事與人爭執。解二哥,你辛苦下,把我們的牛車拉到路旁吧,晚上我們還要趕回去呢~”
滿臉不爽的解二在聽到青檸的話後,望向凌晨徵求他的意思,凌晨無奈的長出了一口氣,眨著眼揚了揚下巴。
解二點了點頭,便十分不情願的走到前面扯著拴在牛鼻環上的繩子,將車駕趕到路邊的草地上,給少年讓出了主路。
“哼!”
少年不屑的瞪了他們一眼,雙腿一夾便旁若無人的往前走去。凌晨看著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心裡很是不爽。但今天是帶著青檸來禮佛的,他不想破壞了青檸的心情,於是再次抱拳出聲問道:
“小兄弟留步。”
那少年勒住馬韁繩,表情不耐煩極了,語氣很衝的問道:“幹什麼?!”
凌晨雙手抱拳行禮,語氣和善的說道:“我這車伕不懂事,方才衝撞了小兄弟,我代他向你賠罪。敢問小兄弟姓甚名何、家住哪處?今日事忙,待改日得了空閒,必定登門賠罪。”
少年冷笑一聲:“你當我傻子不成?你問這些,不就是想看看惹不惹的起,然後伺機尋我麻煩麼?不過看你們這副慫樣,怕是這輩子也惹不起小爺!聽好了,小爺姓厲名尋,就住在縣城東郭,我爹是厲氏織作坊的東家,不服儘管來找!”
說罷,他便不再理會凌晨一行,打馬繼續前行。那倆轎伕也抬著轎子一搖一晃的和牛車擦肩而過,丫鬟緊跟一旁,就這麼離開了。
凌晨看到他們走遠後,扭頭看了一眼車簾,確認青檸看不到後,立刻在車轅上蹲下身子,朝著解二悄咪咪的招手。
解二很懂的趕緊把耳朵湊了過來。
“叫陳嘯去查,如果沒有官府背景,給我往死裡整!”
解二嘿嘿一笑,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這才是他認識的凌捕頭嘛!紀縣,紀縣怎麼了?下蔡縣的那個姜……姜什麼來著?那可是敢圍堵縣衙的有志青年,不還是全家在菜市口團聚了麼?
——
厚重的石板承載著信徒虔誠的禱告,苔蘚沿著縫隙悄悄蔓延,生命的意義就隱藏在這些司空見慣的尋常之中。白色碑刻被風雨留下斑駁記憶,不知佇立了多少年的山門上,銅環生鏽綠。
火紅的楓葉灑落一地,腳下踩著一片金黃軟毯。近處香客信士絡繹不絕,遠處煙火嫋嫋騰空而起,陣陣梵音從殿前塔後傳入腦海,滌盪靈魂,頓覺空靈。
剛一走進香火旺盛的未來寺裡,青檸就和凌晨解二約好一會在齋房碰頭,然後自己一個人跑去西側觀音院去了。那邊大多都是女眷,基本沒有男人跟隨,只有僧人引路。
凌晨背起手,解二跟在身後,二人就這麼在寺中閒逛了起來。
他們倆在人群中很扎眼,不像是禮佛的,也不像還願的,更不像是來佈施或者問禪。尤其是解二,他長的很像那類讓佛祖倒欠香火錢的人。
為了保住箱子裡的功德,兩個年輕和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們身後,亦步亦趨的緊緊跟隨著二人的腳步,一刻也不敢大意。
逛了一會,凌晨的好奇勁被滿足了不少,於是便起了玩心,朝著自己身後的兩顆鋥亮光頭招了招手。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起雙手合十走上前來。
“阿彌陀佛,施主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