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可雲驚訝的看向她的母親,這是說的什麼話呢?他們是一家人,不應該有難同當嗎?連可雲爬到衛氏身邊。
衛氏卻一把推開她,撕心裂肺的喊道:“你懂什麼,他成日在外花天酒地,從不著家,當初我懷上你們兄妹之時,連最後生下你們時,你們的好父親都不曾在身邊,卻是在美人窩裡消魂,如此無情無義之人,我憑什麼與他共患難。”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他是享了多年的福了,而我嫁給他享受到了什麼?多年守了活寡的日子,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麼?這樣的夫君我寧可不要,我真後悔當年沒有反抗,沒有嫁給我的五郎哥,就算是清茶淡飯,就算是莊戶的生活,可是五郎對我是真心的。”
衛氏的話全部傳到連衛中的耳中,原本痛苦的他生出一股怨恨來,指著這邊的罵道:“就你這姿色,你還想嫁給誰,當年若不是師父的一句話,我豈會娶你,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模樣,我摸著你都嫌惡心,這此年若不是我收留你,你會有這麼好的日子過嗎?你能做上這通判夫人嗎?”
兩口子隔著牢門吵了起來,什麼最難聽的就說什麼,然而這所有的話落入養尊處優的嬌嬌小姐連可雲耳中卻變了味,似乎整個世界都翻轉了過來,不再是她熟悉的爹孃,也不再是她熟悉的生活,就在夫妻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連可雲再也受不住,一頭撞在牢門上,死了。
衛氏終於反應過來了,看著死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她痛苦出聲,連衛中也氣出了一口老血,轉頭罵起了蘇辰,先前獄卒還當笑話聽,眼下罵起了大人,那可是不行的,很快連衛中被獄卒封住了嘴,捆綁了起來。
蘇辰寫下湊折和一封信快馬加鞭的叫人送入丞相府交給昝泊。
先前關於李原的事,與昝泊通訊過一次,他倒是如實告知了,李原目前沒有危險,但皇上的確有他所想的意思,那一次他收到信後便一直沒有告訴小媳婦。
眼下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同樣沒有回去,先是就近紮了營地,接著安排人將堤壩全部推倒重建。
這一次他們再找工匠,事先將工匠的家人全部留在營地照看著,讓他們有危機感,先前的確為百姓著想,仁慈了一些,眼下蘇辰卻是狠下心來了。
很快湊折和信送到了昝泊的手中,昝泊看到師弟寫的信,裡頭將事情經過全部道出,雖然沒有說什麼要求幫忙的話,卻是留了一封未拆封的師孃的信。
昝泊很驚訝,師娘寫給他的信,而且不曾拆封過,但蘇辰卻在師娘故去多年之後才給他,所以師娘還是向著師弟嗎?
昝泊將師孃的信拆開,看了後,眼淚都流了出來,想不到師父和師娘到死都要向著師弟,可是師命不可違,這一次他一定護住蘇辰,兩人的恩怨只能以後再算,這一次蘇辰犯下錯太大,他還得想個法子將訊息封鎖,然後勸動了皇上,再將事情公佈出來,否則一但呂家的人插手,他便無反轉的餘地。
其實當時蘇辰給昝泊寫信的時候,他便想到,自己若要逃過這一劫,唯有昝泊的能力,否則他與連衛中同等重罪,而他的小媳婦才懷上孩子,他不準他們的孩子才來世上就沒了。
於是他想起當年入京趕考回來時師娘留給他的信中信,明明寫給他的信裡頭拆開卻是寫給昝泊的,所以他猜到多半是給他的保命信了,這一次但願這封信能護住他,想不到最後還得借師父和師孃的名頭。
就在蘇辰煎熬的等待中,他收到了聖旨。
連衛中侵佔百姓田産,以權謀私,又故意破壞冶水工程,造成不可估計的損失,割去連衛中通判一職,連家連坐處以死刑。
連坐便是誅九族了。
而那些得了好處幫著連衛中行兇的莊戶工匠,不但將田産收回官租,同時誅連九族,還得斬首示眾三日。
這些人聽到這個訊息,早已經嚇得魂都沒有了,不過是為了幾十畝地,以前最多沒得吃,四處尋活計,現在不但送了自己的命,還連累了家裡所有的人。
因為這十位莊戶的死罪,其他的苦力工以及工匠,再也無人敢有半點懈怠,而蘇辰又特意將這些工匠的家屬弄到了營地裡,說是照顧營裡苦力的吃食,其實就是一種震懾,那些人再也不敢直半點歪念頭。
而蘇辰果然是受到了連累的,但是隻停了他兩年的俸祿,著實是皇恩浩蕩。
然而連衛中一家人事還是在平江府傳開了,喬寶瑩知道後,心驚肉跳的,得知冶水工程出了問題,她就派畢浩來這邊打探訊息,得知蘇辰只是去了俸祿而已,她的心才放下。
蘇辰那日夜裡跟畢浩一同回了蘇府,怕小媳婦擔心而胎心不穩,蘇辰不管有多累還是回來了。
夫妻兩人躺在床上,蘇辰將事情的全部經過說了出來,並說出自己將師娘當初留下的那封信交到了昝泊手中,是他救的他,不然今日與連衛中一起連坐的還有他們蘇家人。
想到蘇家人誅連九族的話,喬寶瑩就難過了,忽然認真的看著蘇辰,說道:“蘇辰,咱們這一次努力將軍機營弄起來,如果哪日真的變成這樣,咱們至少不有自保的能力。”
蘇辰沒想到喬寶瑩會這麼想,只是那就是造反了,他們豈能造反?
但顯然他能逃過這一劫,是昝泊看到師孃的信所為,以後他們在平江府一定要萬般的小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仁慈。
第二日送走蘇辰,喬寶瑩內心也挺不好受的,以前只盼著蘇辰考上功名,入仕為官,後來入了仕了,在巴蜀差一點丟掉性命的時候,她就盼著蘇辰能回京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