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帶著人進了村口,有村裡人看到,發現是幾個來收毛皮的商人,便也沒有存著疑心,晌午過後,一行人便在五裡開外的樹林裡紮了營,李易準備夜探尼姑庵。
子夜過後,李易穿著一身黑衣便去了。
尼姑庵裡還有燈火,他來到一處經堂前,看到有位尼姑還在唸經,此人唸完一段卻停住了,手裡拿著一塊白淨的手帕,看著那手帕卻捂著臉哭了起來。
李易疑惑,待那位尼姑哭完,起了身,李易飛身而下,手中提起劍對著那人,威脅道:“誰是虞氏?”
那人面色一驚,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忽然又淡然了,她說道:“正是我,你們還是來了,請不要亂殺無辜,一切罪責皆是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虞家的後人。”
李易立即放下劍來,接著“砰”的一聲在對方身前跪下,拉下臉上的面紗,說道:“不知道是虞家長輩,虞家後人李易多有得罪。”
那人一聽他叫李易,她激動的問道:“你是李易?王家撫養長大的李易?”
李易點頭,那婦人再也忍不住,傾身上前把李易扶了起來,“想不到你長這麼大了,我是你的姑母。”
婦人把目瞪口呆的李易拉到一間暗室,兩人在石桌前坐下,婦人給李易倒了一杯溫茶,說道:“你是王家撫養長大?在眉州梅縣?”
李易點頭。
那婦人忍不住掩淚,“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
於是那婦人趕緊起身,往內室去了。
李易卻坐在這間密室裡頭,才知道婦人不僅在尼姑庵裡落發修行,還長年住在這地下密室茍且偷生,李易想到自己的姑母過的是這樣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胸口的滔天怒意。
他握緊了拳頭。
婦人又從內室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包東西,她把這些東西放在桌上,從裡頭開啟,首先是一封信,上面落款人是虞嫣。
虞嫣,李易的母親。
李易一看到兩字,便拿起信來,婦人含淚道:“你讀讀,這是你母親最後一次從宮裡好不容易傳出來的信,我當年沒想到她這是在交代後事,不然我們也不會沒有一點兒防範。”
李易拿起信細細讀,信很短,卻是他母親交代這位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姐姐代為收著那塊認親的玉佩,玉佩是當年魏帝微服江陵時遇上了虞嫣,接著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難怪他姑母一聽他叫李易便知道他是誰,因為易字是他母親所賜,並說如果她在宮中有事,孩子必定會給王家家主撫長長大,王家家主祖籍巴蜀,將遠離京城。
虞氏說道:“當年我收到這封信沒兩日,京城裡便來人了,說虞家造反,私造武器,原本書香之後的虞家卻這樣的被莫須有的罪名而抄了家。那時候我已經嫁入趙家,我夫君收到訊息後,便把我送來祖祠這兒,我便一直躲在地下室裡,直到上面建了尼姑庵,我才能在夜裡出來行動。”
李易眼眶含淚,他小心翼翼的把信收起來,接著拿起那龍形玉佩,他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孩子,這些人的勢力越來越大,前不久趙家也被拖累了,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這些人還不讓我們活,你快帶著這些當年你母親與皇上的書信往來和玉佩去往京城認親吧,那樣的話,你還能有一線生機。”
李易卻要帶著虞氏一起走,虞氏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孩子,姑母原本是虞家的下人,小的時候與小主子一起出外遊玩,小主子被人拐走,由於我機智,把小主子從人牙子手中救了回來,主母念及恩情,便認我做義女,十五及笄後嫁給了書香之後的趙家,夫君對我百般寵愛,為了護住我一人,置整個趙家於不顧,而今趙家的人都死了,也不知我那兒子如何,但是我不會離開趙家祖神祠的,我要在此為夫君給趙家祖宗贖罪。”
說起趙遠,李易連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可是放到石桌上後,他又猶豫了。
直到虞氏看到那包袱裡一套熟悉的衣裳,她忍不住伸手上前開啟一看,嚇了一跳,“你怎麼有我兒的衣袍?”
李易面色一暗,只好如是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虞氏一聽唯一的兒子也死在了這些人的手中,當即差一點哭暈過去,看來就在陸家遭罪的同一天,連陸家唯一的血脈都不曾留。
都是她拖累的,她無顏面對陸家的祖宗。
虞氏把兒子的衣袍收了起來,便催著李易快走,這一次得了兒子已去世的訊息,她在這個世上再無留戀,恐怕以後李易也不會再見她了。
李易拿著所有母親的遺物,在虞氏身前跪下,行了三個大禮,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