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淮本意是讓錢三跑到宇文澈的封地濱州去,好好地給宇文澈送個大禮,結果卻反而弄巧成拙的傷了自己。
大祿朝自建國以來,一直對巫術,祈神和一些怪力亂神只說頗為信服,以至於多少還是興盛了好些個年頭,不過自打景文帝繼位後,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反而受了冷落,景文帝三次清算巫蠱之術,又全國搬旨,命國民對此謹慎對待。故而宇文淮想要打擊宇文澈,倒是存了這方面的心思。自然他是不會悄悄的做個木頭人在刻上宇文澈的生辰八字每日銀針扎八遍的。
他本意是命令錢三潛伏到濱州,趁著夜深人靜,悄悄把刻著符文的石頭立在了濱州境內的福山之上,然後天亮之後再派人散播些流言,就說那福山之上天降巨石,刻有銘文:“天佑大祿,福地貴陽,王者之氣,福澤八方。”
這銘文寫的清清楚楚,只等著濱州方面傳信到鳳陽城,屆時正好趕上景文帝壽辰。眼瞧著皇帝身子不爽利,偏偏爆出這樣一個什麼天降的神石,還弄得大祿各州人盡皆知,這不是逼著景文帝讓位嘛。老皇帝若是接到這樣的壽誕禮物,想來不氣死就怪了。宇文澈這個濱州世子也休想有什麼好果子吃。
宇文淮的算盤打的劈啪作響,卻偏偏小瞧了宇文澈和慶國公。
錢三前腳剛踏入濱州府的地界,就被宇文澈的心腹牢牢的盯了梢。等到錢三一些處理妥當,潛逃出濱州府,宇文澈正好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慶國公安插勢力的掩護下直接把那所謂的神石扔到了宇文淮的封地去。乾脆利落的都不用多做佈置,順著宇文淮的套路就照單還了回去。
訊息傳得快,神石的影響力更是不容小覷,景文帝壽誕,按照宇文淮的推測,無論是訊息的傳播速度和景文帝的反應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事件的主角換了人,這一次主動挖坑,他不光沒能成功埋了宇文澈,反而把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景文帝大怒,在聯想到宇文淮平日裡的作風,還真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一個平日裡紈絝世子,不求上進,整日裡垂涎美色,貪婪愛財,這種種錯處景文帝可以念在你姓宇文的面子上統統無視,權當給宇文家養了個不爭氣的窩囊廢,但是,窩囊廢偏偏有心垂涎王位,而且還是用這些怪力亂神的齷齪手段,企圖用百姓流言脅迫當今皇帝的窩囊廢,景文帝能忍得了?
別說是一國之君,就算是個家族族長也絕對不會將王位傳給這樣一個不知上進還利慾薰心,滿腦子小算盤的忤逆子。
宇文淮當庭就被景文帝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直接就被託了出去,連宇文澈的胸有成竹和宇文淳的無可奈何都沒看見,就被遣送回了封地。
貝子澈和世子淳的第一次正面較量就這樣以宇文淮這個豬一樣的隊友成功落敗而拖了宇文淳的後退。
景文帝也不是傻子,石頭自然是有心之人做出來蠱惑平民的,雖然瞧著宇文淮那吃驚的樣子,不是假裝,但是也可以猜得出,神石之事一定有他的份,至於宇文淳?從他一趕到鳳陽城,就和宇文淮狼狽為殲,神石之事也未必就完全不知。這樣一想著,宇文淳還真是莫名其妙的就受了宇文淮的拖累。實際上涼州世子還真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曉,假如他事先知道,是絕對不會讓宇文淮做這樣的事情的。
怪力亂神是景文帝最痛恨的,這樣的事情一出,能不能順利陷害到宇文澈不能保證,保不齊就會引火燒身。終究宇文淮這麼多年花酒喝多了,美色瞧多了,所以才會這樣莽撞,莽撞到宇文淳想為你找些辦法開脫都沒有一點注意。
宇文淮遣送回封地梁州的名頭並非是欺君罔上,垂涎王位。只說梁州府世子多年不在,無論是民風還是其餘方面都需有人照料,尤其是社會風氣方面,所以這才派世子淮回封地治理梁州。
旨意說的冠冕堂皇,可是又有誰人不清?分明是梁州出了這神石,拐著彎的說自家世子淮是天命所歸,命中帶王。若是這神石的話合了皇帝的心意,大可以直接趁勢封世子淮為儲君,若是正巧違逆了皇帝的聖意,那麼結果也就只有被遣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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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淮正中靶心,梁州府從此再無翻身的可能。
老皇帝雖然老了,但是到底還是君王,照樣一邊咳血一邊大筆一揮,直接斷了宇文淮的後路。
宇文淮的隕落忒炮灰,一門心思的想陷害宇文澈,結果被這宇文澈這廝同他未來的老丈人直接輕飄飄的擋了過去,宇文淳還沒等下手直接就被景文帝盯上了。
楚國公府,氣氛嚴肅。
楚國公黑著臉,心中已經暗罵宇文淮這個廢物千遍萬遍,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好好地平衡局勢如今因著宇文淮這樣一攪合生生的讓景文帝對宇文淳生出了嫌隙。
宇文淳輕咳,面色蒼白,倒真是像個英俊的癆病鬼。
“事已至此,國公爺總要往前看的,淳雖然不濟,卻也不是這一下就能輕易打垮的。”
楚國公嘆氣,宇文淳倒是了,財大氣粗的,就算這廂爭權失敗,只要進退的當,大可以退回涼州府去,反正那裡可是物華天寶,地大物博。屆時宇文澈就算想要秋後算賬,也得好好思忖思忖,可是他已經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了,可不敢輕易下賭注。
“今日早朝陛下明顯對世子已經不滿,不然不會把東南餘糧徵收的任務派給宇文澈,東南本就經濟富庶,此番明著是徵收餘糧,實則可是大把大把的金銀啊,宇文澈本來有慶國公幫襯就如虎添翼,如今在趕上這樣的肥差,想要打撈一筆絕對人不知鬼不覺。”
這是兩方聯盟以來,楚國公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
宇文淳抬眼皮,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上次那十幾箱子的金銀珠寶到底沒白送。
世子淳面色平淡,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淡淡的啜著,面色卻絲毫不見楚國公那樣的焦急。
“國公爺不必過於擔憂,徵糧之事便是陛下交於我,也未必就能做的如何圓滿。東南的幾個州從來富庶慣了,那些官員一級級一層層,每次徵糧都是大筆銀子進賬的時候,他們可不會管如今誰要做皇帝,何時要bt。下首的官員,如何把銀子揣到兜裡才是正事,所以無論陛下派誰去,他們都慣性使然的上下打點。這若是換做平常,倒是個好差事,可是如今宇文澈心繫皇位,又有吾等時刻盯著他,國公爺覺得他有那個膽子吞銀子?”
楚國公皺眉,宇文淳的話倒是有些道理。
“這中央的官到了地方,有些事還真不是能自己做主的,多年來積習下來的習慣,便是你不伸手,這些人也會主動的孝敬來。”
宇文淳點頭:“這些人孝敬的,宇文澈收還是不收呢?若是收了,難保不會被我們抓住把柄,陛下知道那還了得?可是若是不收,一則官員會覺得宇文澈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貪官遇上青天大老爺,結果自然是抱團取暖,合力同宇文澈周旋。就算本來想同他這個貝子套套關係透透底,也決計不敢了。二則嘛?銀子雖然沒到他貝子澈的手裡,可是卻也不可能順順利利的到鳳陽城陛下的國庫。中間輾轉,層層剝起,宇文澈是分毛未取,可是這個處事不利,怠慢之責他是逃也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