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也一樣,雖然不至於譭棄,但為了諸夏大一統,他註定要變成反叛,對他的祭祀會被淡化。
至於其餘各神主,就完全看皇帝的喜好了,秦始皇是喜陽不喜陰,喜日不喜月的。所以路過參山、萊山時,只是讓臣子去意思意思,送一牢而已,巫祝的數目,珪幣的名目,也都少得可憐。
但對接下來幾個主祭點,皇帝卻十分重視,更決定親自登芝罘島祭陽主……
陽主與陰主相對,在齊國人的宗教神祇的層面上,主管水、旱、風、雹自然災害,又分管稻、菽、谷、稷的豐收。在民以五穀為生的齊國,是最受人們頂禮謨拜的神祗之一。
其中芝罘島在齊國方術士眼中,恰恰是至陽之地,所以齊景公才選擇在這裡建立廟宇,希望能祈求長生不死。
這一想法,也被同樣渴望長生的秦始皇接納……
陽主廟的廟址背靠芝罘主峰,面向浩瀚大海,有用礁石建造的山門和木構的廟堂,齊國每年都會派人來祭拜,只是這幾年卻斷了香火,巫祝跑了不少,只剩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翁,和幾個小徒繼續守著此地。
前些日子,黑夫派曹參將整個島都翻了一遍,確保不會有心懷叵測的人滯留島上,此外,又好好查了查守廟的老翁,證明他的確是這裡的老巫祝,在芝罘島上不知呆了多久,沒人在意過他,這才讓其留下。
但陳平謹慎,又讓曹參派了兩個兵卒,搜檢廟中所有銳器,老翁奉祭時,也要搜一遍身,且不能讓他靠近皇帝五步之內!
那守廟老翁其貌不揚,身材枯瘦,穿著一身有些破舊的青色麻布袍子,弓身持慧,老早就站在廟前迎接秦始皇。他年紀不小,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鬚已然全白,但下盤卻很穩,在海風中牢牢站定,一動也不動。
老翁做事雖然慢,卻有條不紊,佈置好一切儀式後,退出來站到了一旁。
秦始皇這才身著禮袍,步入陽主廟,讓人獻上二牢,對著廟中的神主牌位作揖而拜,群臣在其身後肅然而立。
這時候,卻響起了一聲笑,接下來,是一口標準的關中雅言!
“老朽與這陽主上一次見到的王者,還是稱東帝后,來此祭拜的齊閔王,再往前,來這最多的,便是齊景公了。”
“如今陽主見祭祀者已從姜姓齊候,變成了田氏齊王,又變成了嬴姓皇帝,不知會作何想?”
秦始皇皺眉回頭,黑夫等人也愕然向旁邊望去,卻見說話的,竟是那個看上去木訥老實,一言不發,只是一板一眼佈置祭禮的守廟老翁!
黑夫暗道不好,瞪了一眼外面守著,對這件事一臉懵逼的曹參,這廝平日裡挺謹慎的啊,這次怎麼犯了這麼大的紕漏?
算了,之後再收拾他,黑夫立刻站出來,呵斥老翁道:“大膽!陛下祭祀陽主,汝豈敢在此妄言,以古諷今,意欲何為?二三子,且將他抓起來,帶下去交由獄吏發落!”
老翁卻哈哈笑著擺手道:“膠東郡守,你不是連鄉校都不譭棄,就是為了能聽到百姓庶民的聲音麼?為何就不肯讓老夫多說幾句。我意思是,三代命祀,祭不越望。今陛下卻封禪泰山,使管夷吾等人入祠,又祭於齊地陽主,真是開了三代以來的先河!不愧為德朝五帝的始皇帝也!”
這句話倒是中聽,秦始皇起了好奇,止住了郎衛們,打量老翁:“汝何人也?”
“陛下,臣乃這陽主廟的祝人。”
老翁笑道:“不過,臣還有另一個名……”
一邊說著,他竟好似變起了戲法,直起了身子,睜開了眼睛,一時間,竟顯得氣度雍容,寵辱不驚,身上簡陋的粗麻衣裳,反倒襯托出仙風道骨起來!
似乎變了個人的老翁一作揖:“臣,安期生,見過陛下!”
“啊!”
方士盧敖、韓終等人,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群臣也面面相覷,不少人滿臉詫異。
“安期生!這竟然是安期生?怎麼可能!”
眼看秦始皇亦面露驚喜,黑夫心中暗罵道:“安期生?我看是掃地僧吧!總算來了個段位高的,這下可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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