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想了想,不知來者深淺,還是先禮後兵。
“本判自漢唐起,受閻羅王命執掌天子殿,兩千年來兢兢業業,明公正道,舉凡大小案例不敢有絲毫懈怠,無不以公正二字當先,分善惡,辨忠奸,不敢說毫無紕漏,但也鮮有冤假錯案,說到底無非兩句,克己奉公,依律而行!”
“國無法不立,民無法不治,人間有人間的律法,陰司有陰司的律法,有律可依,必依律而行,絕不可因情廢法,需知法不容情,情理法三字,法字當先。”
景明:“……”
還不了口啊!人家說的句句在理!講情還能講過法麼?你看對面說起話來鏗鏘有力,散發著滿滿的正義。
景明都羞愧了,只得乾笑,抖出一根菸遞給判官。
“嘿嘿,老判,別這樣,給點面子嘛,這孩子多可憐啊,才這麼大點兒,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來來來,抽根菸,消消氣兒。”
景明覺得自己就像專門拉攏腐蝕幹部的祁同偉,而這鬼判妥妥的一個侯亮平。
判官接過煙:“……”
兩人都是很尷尬,氣氛特別曖昧。
判官也不想給地府樹這樣一仇敵,道:“也罷,今日給你一個面子,左右,將餘峰的刑期免去七十二萬年!”
噗!
判官給面子不?
很給面子了,一句話免了72萬年的刑期。
可關鍵是72萬年刑期對3072萬年刑期來說,有什麼意義?總歸餘峰還是要在地獄受刑到天荒地老。
對於鬼判這種堅守底線和妥協著堅守底線的小機靈,景明是又敬又無奈。
“判官大人,老話常說,法理不外人情,法律的存在也是為了維護人情的存在。咱就事論事,這個孩子自殺是很可惡,且不說他是不是悔過,他家有老父老母,您這一判,等於斷絕了他們全家的希望,就算您不可憐他,是不是也該可憐可憐他的父母?誰不是爹媽生父母養的,十月懷胎易不易?水米喂足二十年易不易?你一傢伙把這孩子拉進了地獄,你讓人家裡怎麼活啊?再者說了,人的一生才有幾個二十年,您這張嘴就是三千多萬的刑期,合適麼?”
“再說這孩子是不思悔改麼?他才二十歲啊!給個機會就那麼難麼?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才是法律存在的最終目的,而不是以用刑為目的去用刑。”
聽了景明的一席話,判官愕然當場,回味著那八個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
默默思索良久,似乎有些明悟,卻又抓不住那點靈感。
一時間判官站在那兒一會兒皺眉,一會兒點頭,頗有些魔怔。
嗯,我黨的方針還是很發人深省的。
判官終於回覆了神色,淡淡地看了景明一眼,讓景明有些擔心起來,不知道說的這些判官究竟受不受用,餘峰究竟能不能讓自己帶走。
“也罷!看在你這八個字的份上,我減他一千萬年刑期,再看在他父母的份上,我再減他一千萬年刑期,如此一千萬年刑期就要靠他自己服盡了!”
沒辦法了,掀桌子吧。
別說一千萬年刑期了,餘峰哪怕只有一年刑期,住院費景明都掏不起。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判官是不可能放人的了,現在說著給你減刑期,減完刑期說不定還要拉著餘峰入輪迴,這都不是自己的目的。
“那沒的聊了,開幹吧!”
判官眼神銳利地盯著景明:“你待怎樣?”
景明傲然道:“這個孩子的魂魄我今天必須帶走!”
判官道:“就怕你沒那樣的本事!”
“你可以來試試!”
判官沉著臉擺擺手:“圍起來!”
呼啦啦一群鬼卒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刀槍棍棒斧鉞鉤叉,什麼兵器都有。
景明傲立當中,顧盼自雄。
等所有人都圍定了景明,牛頭一聲“殺!”
所有鬼卒有一個算一個,抓著手中的傢伙事兒就朝景明身上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