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兒性子穩當,我知道。有時候覺得她似乎還長我一輩,周姐姐你從前深居簡出,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林氏就是這樣,旁人好好的誇著她福分齊全,她卻非要潑上一瓢冷水。
周姑姑壓根不想接林氏的話茬,兩人之間有了片刻的安靜,林氏卻很不享受這片刻的安寧,道:“她可是個親孃也敢教訓的性子。”
周姑姑並非一無所知,林氏影射的事情,她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若不是宋稚行事果斷些,自己身邊的這位姑奶奶今時今日還能有這樣的好福分嗎?
周姑姑在心裡默默搖頭,自己與這位夫人算是無話可說,只小心的照料好她的身子吧。
林氏自沒將宋恬在宮中小住的情況當回事,宋稚雖心裡有所保留,但也決定不動聲色。
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宋稚更為著急。
“王府竟按兵不動?連句刺探也沒有?”
德容太后得知宋恬來了宮中,以為有楊嬤嬤的事情在前,按著宋稚的性子,定會放心不下前來要人。
可現在王府連半點動靜都沒有,一派安寧之相。
“難道,楊嬤嬤的事叫他們識破了?”茹心猜度道。
德容太后用拳輕捶了桌子一下,懊惱道:“咱們佈下的局還是破綻太多了些!我生怕他們聯絡不到姓崔的身上去,反倒刻意了!不該小瞧了公主和王爺的!就算公主衝動,她背後還有林家!王爺更是個心思縝密,性子沉穩的!”
“太后莫要著急,就算他們不懷疑那一位,也斷斷不會懷疑到您頭上來,您只管安心些。鄭國公夫人說是午後會進宮與你說話,您還是先眠上一會子,免得等下說話時沒精神。”
茹心滿口忠僕語氣,神色殷勤的說。
德容太后蹙眉點了點頭,忽然按了按自己的額角,對茹心道:“快將我的香點上,自從得了這香,頭疼都未再犯過。國公夫人也不知從何處得了這幾兩香,說是珍貴無比,再沒有了,弄得我也不好再開口向她要。”
“奴婢想著,拿上一點香粉送到太醫院讓他們調配吧。左右這香粉也是過了明路的,不怕那一位囉嗦。”茹心道。
德容太后聽到最後一句,心裡頓感憋屈,憤憤道:“明明同為太后,憑什麼她風光萬千,本宮就得委委屈屈。”
“那一位也未必舒心,不是成天擔憂著攝政王嗎?”茹心規勸道。
“我瞧那攝政王沒這個心思,”德容太后搖了搖頭,道:“還不如擔心那幾個被分封到別處的親王,尤其是十二皇子,人雖在豈安,但是京中勢力仍舊是不少。”
“攝政王近在眼前,也難怪。那般的人物,一瞧就不是池中之物。”茹心取出一個琉璃香餌盒子來,往香爐裡添了一勺。
德容太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香菸騰空而起,她臉上神色一鬆,似乎有些倦怠了。
茹心見她眠著了,便放下了帳子,守在外頭等候了。
茹心在心裡默默記著時辰,過了約莫兩刻鐘的時候,瞧見順心從門後探出了半個腦袋。
她朝茹心招了招手,茹心略一皺眉,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去,道:“怎麼了?太后正眠著呢。”
“茹心姐姐,內務府還沒將冬衣送來,奴婢去了幾次了,可他們都說份例裡的已經給了。太后娘娘月前賞下的襖子來不及做。”
太后娘娘施恩本該是上下感懷的事情,可這件事兒若成了句空話,反倒平添怨懟。
茹心道:“你好歹也是與我一道伺候娘娘的,怎麼連內務府的幾個奴才也應付不了?”
“茹心姐姐,內務府的總管是崔紹聰,他是崔家的遠親,那心本就是歪的呀!”順心委屈道。
兩個大宮女在說話的時候,小宮女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兩人瞬時噤聲。
“茹心姐姐,鄭國公夫人來了。”
“請夫人略坐坐,我去喚太后娘娘。”茹心道,轉身去請德容太后起身。
德容太后剛剛甦醒,還有些疲憊。來人若不是鄭國公夫人,她定是要歇上一刻鐘再起身。
鄭國公夫人一臉的鬱色,像是吃了一包火才來的。
“怎麼了這是?誰給我的老姐姐委屈受了?”德容太后見她如此,心裡十分奇怪。
就鄭國公夫人這性子,從來只有她讓別人不舒服,哪有別人讓她不舒服的?
鄭國公夫人灌下一口茶,咬牙道:“我小瞧了那個賤人,原以為嫁了吳老將軍的庶子,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可自她瞎貓碰上個死老鼠,撿了個好女婿,竟借勢猖狂了起來,還敢給她待嫁的妹子出主意忤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