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局雖說大體上穩當了,可是皇上年幼勢弱,藩王年長勢大,現下還是用得上王爺的時候,總是這樣的尋不痛快,究竟為何?”
宋稚院裡新制的酸梅倒是合了鄭燕如的胃口,她一面說一面吃,半點也不覺得酸,直到她飲了一口茶水,一陣酥麻從牙根起,這才發覺自己的牙都被酸梅酸倒了大半。
“呦!”鄭燕如捂著自己的腮幫子,一臉糾結的表情。
“快快,給鄭姐姐端杯牛乳來。”宋稚忙道,“一不留神,怎麼叫姐姐吃了這麼多,我都是一粒粒慢慢品的。”
茶韻忙取了一盞牛乳來,鄭燕如表情滑稽,十分逗趣,姜長婉覺得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笑出聲來,忙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嘴。
她以為自己這番動作做的隱蔽,可宋稚與鄭燕如其實都已經看在眼裡。
鄭燕如與姜長婉本沒什麼交情,見自己出了糗,被她嘲笑,心裡自然有些憋氣。可這也不過是小事一樁,鄭燕如也沒特別放在心上,只說自己叨擾宋稚久了,便先行離去了。
姜長婉沒覺得奇怪,宋稚卻覺察到鄭燕如的情緒不如剛來時開心了。
她送別了鄭燕如,不動聲色,只是繼續與姜長婉談天說話。
“妹妹怎麼與這人來往了?”姜長婉問,“從前也不曾見過她。”
宋稚拈著陶蓋將蜜餞蓋上,對姜長婉道:“年前與王爺與鄭國公府走了幾遭,鄭姐姐性子直爽,與我倒可說得上投契,此後便時常有了來往。”
姜長婉輕輕的‘哦’了一聲,道:“我聽說,這位鄭小姐雖說立誓終身不嫁,但也聽聞她常與外男吟詩作對,投壺下棋,名聲並不是很好。妹妹與她走得這樣近……
“姐姐。”宋稚不想聽姜長婉再說下去,所以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道:“姐姐應當知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道理吧?鄭姐姐是何品性,你與她多相處些時日便會知道。為何要從別人嘴裡瞭解一個人呢?”
宋稚神色真誠,語氣平和,並無半點不悅,只是不想將姜長婉誤會鄭燕如。畢竟她們二人都是宋稚極為重要的友人。
姜長婉卻有些難為情,彷彿被宋稚點破了什麼難以啟齒的隱疾一般。
屋內一時間靜默了,空氣中都流動著尷尬的氣味,所幸這個時候兩個姑娘跑了進來,她們嘰嘰喳喳的像兩隻小麻雀,驅散了這片沉默。
姜長婉看著雅兒和蠻兒如親姐妹一般親近,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慶幸之感。
她與宋稚雖也稱得上是自小的好友,但她們初次見面時已經是七八歲的年紀了,不比雅兒和蠻兒,自孃胎裡就熟識了,而且性子也投契,兩個人都是古怪精靈的活潑性子,只是比較起來,蠻兒還是偏安靜一些。
姜長婉有意疏遠宋稚那幾日,雅兒時常唸叨著蠻兒,只說自己要來看她。
兩個姑娘現如今還小,其他的五官還分不出個優劣來,只是一雙眼睛,卻能瞧出相貌上的高低來。
蠻兒的一雙眸子學了宋稚十成十,她年幼,並不像宋稚的眼眸那樣略帶嫵媚,眼眸中只有一派清澈、純淨。
而雅兒的眼睛卻像了周老夫人,一雙狹長的眼兒,眼裂又窄,只是周老夫人的眼眸裡盛滿了算計和小氣,雅兒的眼眸中是獨屬於孩童的天真和狡黠。
不過這雅兒的相貌在蠻兒跟前,確確實實是落了下乘。哪怕是日後長開了,只這一雙眼,便越不過蠻兒去。
因女兒的相貌而賭氣,實在是小氣了些,姜長婉倒是也不至於此,只是見兩個小女童並排玩耍時的情景,總會想到日後她們長大了,會不會因為彼此相貌的有別而漸漸疏遠?
畢竟女子的容貌還是很非常重要的,只看鄭燕如便知了。
“王妃,周夫人。”流星喜滋滋的走了進來,對宋稚和姜長婉道:“王妃,逐月來了,說是要給您請安。”
今日王府實在是熱鬧非凡,一個來了,另一個也來了。
“她怎麼來了?身子這樣笨重,還巴巴的來了。”宋稚一聽便要起身,茶韻和流星忙上前攙扶著她。
“王妃快坐下,您還說逐月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身子,可不是一樣的笨重嗎?”流星阻止了宋稚繼續起身,茶韻也在一旁勸著宋稚。
宋稚方才是有些急了,緩緩的坐了下來,對兩個姑娘說:“雅兒、蠻兒去內室玩吧?”
這兩個女童在屋內跑來跑去的,宋稚生怕她們一個不當心衝撞了逐月,這就不好了。
雅兒和蠻兒都十分乖巧,由丫鬟們領著去瞧雀兒魚兒了。宋稚對茶韻道:“姑娘們去池子邊上,雖說有丫鬟婆子們看著,你也去看著些,這樣我才放心。”
茶韻靦腆一笑,福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