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熱了,逐月和蘇崢的婚期也近了。
逐月本不想今年出嫁,只是宋稚執意如此。
沈白焰賜了蘇崢一座宅子,離王府極近。逐月大可以白日當班,晚上依舊回家去。
院裡的樹葉轉為濃綠,午後的陽光微微熱烈,雀兒見四下無人,便悄悄的挪到樹蔭底下避熱,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發頂,心下略有些奇怪,這院裡今日怎得這般安靜?
院裡只有茶韻和茶香,在不遠處的木蓮花叢邊聊天,只見茶香‘嗤嗤’的笑出了聲,聲音像花香一樣,緩緩的飄了過來。
雀兒實在無聊,便伸長了耳朵聽她們二人談天。
她們倆人的聲音忽高忽低,零零碎碎只聽見,‘逐月’、‘嫁妝單子’什麼的。
雀兒瞭然的想,‘原是在說逐月結婚的事兒。逐月姐姐真是好福氣,能嫁的一個如意郎君。她與流星,應該就是去張羅嫁妝的事兒了吧?’
雀兒猜得不錯,逐月和流星的確在庫房盤點。
“我覺著嫁不嫁人也沒什麼區別吧?你幹嘛這般悶悶不樂。”流星幫著逐月清點嫁妝,左手拿著嫁妝單子,右手點著數,每對一個便打上一個勾。
宋稚吩咐流星做這件差事的時候,玩笑著說讓流星好好對對逐月的嫁妝單子,日後好好比照著,免得說她偏心了。
“我沒悶悶不樂,只是捨不得夫人罷了。”逐月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打算把茶韻提上來,再尋個丫鬟補茶韻的空缺。”
“茶韻手底下的茶明不錯,我瞧著是個說話少,做事穩當的人。只是相貌差了一點。”流星忽想起了什麼,咬著筆桿若有所思的問:“當初是不是就是因為她相貌不佳,所以安媽媽選了茶韻掌事,而不是她?”
逐月略一回憶,道:“還真是這樣。其實相貌只要過得去就好,哪用得著那麼漂亮呢?等我去問問夫人,再做定奪。”她站起身來,準備去宋稚房中。
“你這是昏頭了?夫人不是和周夫人出去了嗎?這都忘了?”流星頭也沒抬,道。
逐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我這幾日真是昏了頭了,忘性漸大。”
姜長婉怕熱怕的人盡皆知,又無意從周決口中得知攝政王府在歸來寺的竹林裡有一座竹樓,於是便央著宋稚陪她一同前往。
宋稚左右無事,她又沒去過那座竹樓,索性與姜長婉那同去,反倒將沈白焰留在家裡看孩子。
“我說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座竹樓,原是藏在這樣一個好地方。”姜長婉仰頭看著這座竹樓,讚歎道。
若不是王爺的僕人帶著宋稚前來,怕是告訴了宋稚這個地方,宋稚尋不到。因著這座竹樓藏在一個懸崖底下,只能從一條被歸來寺斬斷了的小路進入。
只有王府來的人,才能從歸來寺借道。
正因如此,宋稚瞧見一個僧人模樣的人與僕人一同出來迎接的時候,並不感到驚訝。
“見過王妃,周夫人。”那僧人瞧著比沈白焰大了兩輪的樣子,他的相貌不顯老,但那雙眸子卻給宋稚一種十分滄桑的感覺。
他的長得相當不錯,若不是早早的遁入空門,想來也會惹的一眾姑娘芳心暗許。
“大師有禮,敢問法號?”關於這位僧人,宋稚似乎聽沈白焰隨口提過一句,只說是老王爺的故交。
“不敢當,貧僧法號,瞭然。”瞭然略一點頭,道。
“大師身在這僻靜之地,倒是很通曉外頭的事情,對我與王妃的身份瞭如指掌。”這和尚不知為何,並不得姜長婉的眼緣,她倒是也不曾在面上表現出來,只是話語間稍有戲謔之意。
“老王爺大度,讓我住在這竹樓清修。如今有主人到訪,自然要出來迎接。又豈能弄錯物件,惹出笑話來?”瞭然說話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姜長婉無話可說,只輕拽了拽宋稚的袖子,示意她進去再說。
宋稚知道姜長婉是個不愛動彈,也不愛站著的人,便依了她,先進竹樓。
姜長婉挽著宋稚輕聲嘀咕道:“稚兒,這個和尚住在這竹樓裡,咱們若是也住下,會惹人非議的。”
“這個再說吧。你不是嚷嚷著要來竹樓玩,咱們來都來了,怎麼也要四處瞧瞧逛逛吧?”宋稚倒是個心大的,這麼多的僕人圍繞著,還怕有什麼閒話不成?
一行人上了竹樓,遠遠瞭望著一片青蔥之色。
說來也是怪,在歸來寺之上是瞧不見這間竹樓的,可在這竹樓之上卻能將歸來寺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