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他們兩家的府邸靠近外圍嗎?”宋稚曾在史書中看到過類似的事情,若是權貴之家被攻破,家中女眷的清譽只怕是保不住了。
“只不過是挑軟柿子捏罷了。周決與周家不睦,已經在外頭尋宅子了,連懷孕的夫人也送回孃家待產了,剩下的全是無用之輩。不過周決也十分後悔,他的母親驚懼過度,尚在昏迷之中。”
逐月急急忙忙的捧來一件玄色的斗篷,沈白焰利索的更換了,道:“燒了這件。”
逐月應了一聲,拎起這件浸透血跡的披風出去了。
沈白焰順勢坐了下來,一口飲盡了宋稚喝剩下的一杯殘茶。
宋稚順著沈白焰凝神的目光望去,只見他正專注的瞧著床上熟睡的沈澤,似乎是在深思些什麼,道:“怎麼了?”
“皇上死了,想必你也猜到了。”沈白焰視線落回宋稚身上,見她唇瓣乾裂,便知她這幾日熬得辛苦。“這訊息已經傳出來了,林丞相取得了遺詔,待明日所有皇親貴胄到期之後便會宣讀。”
“那八皇子……
“死了。”沈白焰道,忽然又詭異的輕笑了一聲,“你猜是誰動的手?”
宋稚見沈白焰這表情,便知這人一定出乎意料,想了半天也無結果,只有搖頭。
“我今日才知什麼叫做迴光返照,原來一個垂死之人的奮力一搏也能這樣驚人。”沈白焰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難道是,是父子相殘?”說到垂死之人,不就是順安帝嗎?
“嗯,八皇子來到皇上病榻前時,我與若暉就藏在暗處,待他露出真面目的時候就將他擒獲。他對皇上百般羞辱,結果被當胸一刀。可能他也沒想到,這形容枯槁的死人,竟能有這樣大的力道。”
沈白焰面對著宋稚,餘光卻始終關注著床上的沈澤,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蹬掉了被子,腳掌露在外頭,大拇指微微一動。
宋稚扭頭望了望沈澤,見他依舊熟睡,回過神來對沈白焰說,頗為憐惜的說:“十七皇子才這麼點大,不知道日後還會不會記得的皇上的樣子。”
沈白焰沒有回答,說了這會子話,眼神中才流露出一絲倦色。
“要不要睡一會?明天外祖父什麼時候宣讀聖旨?你是不是帶著十七皇子一同去?”宋稚現在有問不完的話,可又不想沈白焰太費精神。
沈白焰幫宋稚捋了捋幾絲散落的髮絲到耳後,道:“外頭現在安定了,回去吧。也好睡得安穩些。”
沈白焰連著這床被子將沈澤一把抱起,這小傢伙睫毛輕顫,嚅囁著說了句什麼,又睡著了。
一行人回到了正院,宋恬和沈澤皆在暖閣睡下了。
沈白焰沐浴完畢,洗去一身血氣塵土,見桌上擺了一海碗清湯細絲面,翠綠的油菜,小小的蝦米,上邊還臥了一雙荷包蛋,雖豐盛卻也樸素。
這原是給宋稚備下的晚膳,宋稚要得急,便先進了沈白焰的肚子。
宋稚在旁守著沈白焰,看著他吃麵,自己也被沈白焰餵了一隻荷包蛋。
他擱下筷子,看著光可鑑人的碗,自嘲道:“小廚房的手藝愈發精進了,今日倒是吃撐了。”
“這碗麵起碼是兩人份,可不得吃撐了嗎。”宋稚託著腮幫子看著他,絕口不提這幾日他在外頭的事情,只覺得心裡寧靜安定。
沈白焰低著頭握著宋稚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滑過,也不說話。
夫妻倆正靜坐著對視的時候,宋稚忽錯開目光,看向沈白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