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心裡騰盛起了一點無可奈何的薄怒,像一把小小的火,在他的心下灼灼燃燒。
“冬獵那天,沒護好你。”沈白焰略帶懊惱的說。
宋稚微感驚訝,像是剝掉了一層假皮,沈白焰在宋稚面前露出他真實的七情六慾。
“這怎麼能怪你,你又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其實我早就知道觀禮臺有問題了。”沈白焰忽道,有粒雪花粘在他的眉毛上,不一會兒便融化了。
宋稚站在馬棚下,風被沈白焰悉數擋住了,風雪皆不沾身。
宋稚不意外的點了點頭,瞭然道:“你是想看看到底是八皇子耍的把戲還是十二皇子?”
“可也間接驚著你了。”沈白焰拿著紅玉項圈,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所以今日來給我道歉?”宋稚鬆快的語調讓沈白焰微微寬心。“嘉妃娘娘也嚇著了,你問候過了嗎?”
一說起嘉妃,沈白焰眉目一肅。
宋稚捕捉到了他這細微的變化的神色,道:“怎麼了?”
沈白焰便說了沈澤被送到太皇太后膝下教養的事,宋稚沉默了一小會,四周只有騰雲的呼吸聲,她輕輕的眨了眨眼,目光飄向別處,試探道:“是壞事嗎?”
“不全是。”沈白焰乾脆道,一點想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崔家,並不是完全與世子一條心?”宋稚接過了他手中的紅玉項圈,將小磬從項圈首端抵進去,小磬滑進項圈,稍稍晃了幾下。
“哪怕現在是一條心,日後也不一定是。若是沈澤日後長成為真龍,我便是最惡的那條蛟。”沈白焰靜靜的望著宋稚,那雙永遠深邃的眼眸現在淺顯的就像養魚的水池,毫無保留。
宋稚抿了抿唇瓣,唇瓣上留下兩枚齒痕,泛著一點水光,“世子為何對我如此坦誠。”
“父王說,以心才能換心。”沈白焰道,他總覺得自己與宋稚的心隔著一層,先前她還喚自己沈哥哥的時候,就覺得她的天真爛漫似乎夾雜著點什麼,如今更是這樣了。
他覺察到起風了,周身內力一震,將寒風擋了回去。
宋稚瞥見雪花落下的線條一彎,像是有個隱形的人在雪下翩翩起舞。
“好。”宋稚聽見自己的這般說,“以心換心。”
兩人在月光下對望,在這四下蒼茫一片的雪地裡,宛如天上一雙的神仙眷侶。
宋稚也不知道自己跟沈白焰在外頭聊了多久,反正第二日她是睡過頭了,而且身子憊懶沉重,流星和逐月哄了半天,才把她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果然到了傍晚,月事便來了。雖說昨夜在雪地裡站了許久,可這一次的月事卻並不艱難,只是後腰有些痠軟罷了,腹部倒是也不疼了。
“定是先前的一早一碗的四紅湯起了作用。”逐月篤定道。
‘是嗎?’宋稚懶洋洋的想,肩頭忽然產生了一熱的錯覺,她又開始天馬行空的胡亂想著,‘許是因為他內力呢?若是他不做世子了,倒是也能靠這個手藝開個小小醫館?’
若是沈白焰知道自己被宋稚當做‘婦科聖手’不知會如何作想。
“主子!”菱角走了進來,面色有些焦急。
“嗯?怎麼了?”宋稚先前讓她去給沈白焰送了一碟子的兔兒甜糕,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吃食。
“姜小姐去八皇子在碩京的府邸參加側妃的喪事,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被八皇子以不敬姊妹,辱沒側妃為由扣在了府上。”菱角去的時候,沈白焰也是剛剛才得了訊息。
“什麼!?”宋稚一下從軟塌上起身,震驚道:“世子同你講的?靖海侯可知曉這件事了嗎?姜大哥呢?”
菱角忙道,“姜家早知道了,只是去的都是女眷,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靖海侯和姜公子都已經在路上了。”
“沈昂的膽子也太大了!他憑什麼扣了姜姐姐!”宋稚心裡著急,卻毫無辦法。
“主子別急,世子爺做事您是知道的,姜小姐定會沒事。”菱角安慰道,逐月也在旁勸慰。
‘沈昂扣了姜姐姐,究竟想做什麼?難不成要與靖海侯為敵嗎?還是想要威脅靖海侯?’宋稚胡亂的想著,心如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