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晴的身子一日賽過一日的好起來,漸漸覺得這日子開始有滋有味起來,再不像先前那般,覺得自己是在熬日子。她也不曉得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是閒愁漸漸消散,也不想從前那般總是傷春悲秋。
她還變得愈發貪嘴起來,往常從不沾些許的葷腥之物,現在也漸漸喜歡吃了。宋稚上回來訪,得知她的胃口好了不少,也時常蒐羅一些新鮮的吃食,讓人給林天晴送來。
“謝大夫這就要走?外頭這樣大的雨,溼氣又重,還是先喝杯茶吧。”林天晴見謝靈臺收拾起藥箱來,連忙道。
謝靈臺蓋上藥箱蓋子,笑道:“這點子寒氣對我來說無妨,不過小姐可就要當心了,最好還是不要出門,屋裡最好也點上我配給小姐的香,去去溼氣。”
“內室裡都一直用著呢。只是這香金貴,旁的地方就捨不得再用了。”林天晴說話的時候,一直瞧著謝靈臺,紅暈在她臉上鋪陳開來,像是春天在她臉上睡了一覺。就連後知後覺的福安都覺得自家小姐近來有些不一樣了。
“既這樣,等這陣子雨水過去,我再配一些來,小姐儘可以用。”謝靈臺將藥箱背在身上,就要起身離去。
“謝大夫,稚兒妹妹給我送來了京城有名的幾味點心,你一來京城就終日被我的病拘著,也沒有好好嘗過幾道美食,今天趕巧了,就一起來配茶吃些吧。”林天晴還沒有等謝靈臺回話,就轉頭對福安說:“去把表小姐送的點心拿過來。”又對謝靈臺笑道,“我這個妹妹,素日來是個貪嘴的,這滿京城的吃食,大概也沒有她沒吃過的。”
“宋小姐這般精通美食之道,林小姐跟她多多相處,口福自然是少不了了。你們倆又是一般的年紀,自然投契。”聽到這點心是宋稚送來的之後,謝靈臺不動聲色的調整了一下坐姿,彷彿剛才並不是想要起身離開。
林天晴拈起一塊酥酪,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思,林天晴反駁道:“我身子一直都不好,與稚兒也並不常來往,雖然有些情分,但到底是不深厚,又不是嫡親姐妹。”
牛乳的溫潤清甜味道在謝靈臺口中擴散開來,他下一刻就將手裡剩下的半塊酥酪都塞進了嘴裡,待仔細的品完這一塊之後,他才開口道:“小姐的身子現下雖不能說全好,但也好了大半。天氣漸暖,不若約了小姊妹出門賞花賞鳥,或者看戲品茶,都是紓解鬱結的好法子。我瞧那宋家的小姐大抵是個活潑的性子,小姐跟著她總會開心些。”
“離了她我就開心不得了嗎?”這話一出口,林天晴和謝靈臺皆是一愣,“這,這幾日身子漸好,我心情本就不錯。”林天晴乾巴巴的解釋了一句。
謝靈臺點了點頭,道:“那便好。”
兩人皆沉默了一瞬,林天晴又開口道:“前幾日,姑母請了你去宋府,所為何事?”
“宋府府上有一位管事的姑姑病了許久也不見好,宋夫人就請我去瞧瞧。”林天晴這幾日除了每日一請的平安脈以外,還總是尋些其他的由頭召謝靈臺前來,偶有幾次謝靈臺不在府中。她還會不依不饒的問謝靈臺去了何處,甚至還會找小廝跟著他,謝靈臺對林天晴漸漸有些不悅起來。
“可有什麼大礙?”林天晴自然閒心去在意一個管事姑姑的病情,只是這一下也無其他話好說。
謝靈臺默了默,只簡略的提了提,“現下已大好了。”
周姑姑的病其實沒那麼簡單,但是想想也簡單,說破了大天不就是些後宅陰私之事。宋嫣為了避免自己和宋刃院裡的管事權落入旁人之手,便給周姑姑下了藥,好讓她身子不適,沒有力氣奪了宋嫣手裡的權,所以哪怕宋嫣尚在禁足,這冷秋院和濁心院的賬本都是交由她。
因那藥不致死,而周姑姑畢竟是個外人。府裡的大夫收了宋嫣的一點好處,居然就將此事壓下了。
在謝靈臺道破每日一杯寧神茶裡面的奧秘之後,那大夫就不見了蹤影,生死不知。林氏以宋嫣尚在禁足為由,收掉了她的權利,交給張惠蘭。張惠蘭若是理不清楚,大可到正院與她商量,只是再不準偷偷摸摸去找宋嫣。
這懲罰也太輕輕揭過了,宋稚很是頭疼,卻被林氏一句‘家醜’就給堵著了。未出閣的姑娘在家裡爭權,還給他人下毒,這還不算是家醜?這樣的事情若是給旁人知道了,宋嫣只有一輩子當姑子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