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說嘉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宋稚看著鋪了滿滿一桌的各色首飾,這些都是嘉妃娘娘賞賜下來的。
其中,有一根簪花特別的出挑,宋稚原以為是一朵真的藍星花,後來才發現居然是用一塊特別通透的天藍玉石雕刻而成的。倒是比宋稚原先那根藍簪花還要再精緻逼真一些。
林氏難得來宋稚院子裡坐坐,她瞧了那兩盤首飾,又拿起一枚翠鈿細細端詳,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娘?”宋稚單手托腮,小指上鬆鬆的勾著一個瑪瑙戒指在賞玩。
林氏覺得自己這個小女兒近來懂事了不少,便也露了一點口風,“嘉妃娘娘大抵是把你當自家人了。”
這話還不如不說,宋稚一愣,以為自己被順安帝給瞧上了,臉瞬間就白了三分。
“稚兒,你這是怎麼了?”林氏連忙擱下手裡的首飾,對宋稚道,“世子爺相貌出眾又和你哥哥相熟,是個知根知底的好人選,你為何如此驚慌?”
“世子爺?”宋稚像是有點聽不懂似的重複了一遍,“沈哥哥?”
“不然嘉妃娘娘何必宣你入宮?還送你許多賞賜?我聽她說,原本太皇太后也想見見你,不過她最近幾日身子不太好,所以才作罷了。”林氏摸了摸宋稚的小臉,只見這塊冷白玉上漸漸浮上了一層薄粉,她知道姑娘家臉皮薄,倒是也沒有繼續打趣宋稚。
宋稚此時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思緒彷彿飄在九霄雲外。宋稚只覺得自己此時正陷在一朵軟綿綿的雲朵裡,手腳都軟了,林氏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溫柔的滑過她的耳廓。
“上次冬熙宴,皇上說沈世子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又說咱們家是忠勇之家,門當戶也對,太后娘娘和嘉妃娘娘又讚了你一句,皇上便說,‘既這樣,朕就做個媒人吧!’”林氏後面又說了幾句什麼,但宋稚不記得了。
“世子他,可願意嗎?”宋稚默了好半天,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林氏怔忪了片刻,道:“怎麼會這樣問?”她像是有些理解了宋稚的擔憂,又添了一句,“我家稚兒生的這般嬌俏,竟也這般沒信心嗎?”
宋稚勉力的笑了一下,心下一片茫然。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林氏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逐月正從她的鬢髮上拔出一根玲瓏簪,宋稚怔怔的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只覺得和前世相比,像是什麼都沒變,又像是什麼都變了。
她的相貌自然是沒有怎麼變化,但在秦媽媽的調理下,宋稚的氣色好了不少,不說膚色了,就連十個指甲都飽滿圓潤,閃著珍珠般的光澤感,神色也除去了驕矜和淺薄,瞳孔中只有沉靜和恬淡情緒。
前世宋稚亡故之前,沈白焰並未娶親,常年在外打戰,別說娶親了,就連偶爾的定親傳聞都會很快消失,就像一個泡沫。前世傳的最久的一個傳聞,就是左丞相家的嫡女曾蘊意。宋稚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是個難得的美人,性子又十分的柔和。
但這門親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除了順安帝突然的逝世之外,大家都認為是沈白焰不願意被京中的權利所桎梏,所以千方百計的回絕了,可事實如何?除了沈白焰大概沒有旁人知曉了。
那麼,今生為何要答應與宋家的這門婚事?
宋稚看著桌上那個泥人娃娃,忽然覺得這事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前世她沒有這個泥人娃娃,也沒有大咕和小咕,也沒有雪絨和騰雲。可是這些,今生宋稚都有了,多一個沈白焰,也沒有那麼奇怪了吧?
宋稚學著貓叫的聲音,‘喵’了一聲,雪絨抬起頭奇怪了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覺察到宋稚此時的心緒不寧,雪絨也柔柔的喚了一聲,作為回應。
……
今日宋翎的招式格外凜冽,沈白焰知道他心中有些許憋悶,所以招式大開大合,讓宋翎打個夠。
“你這小子,一點口風都不露,就這樣悄沒聲的把我妹妹拐走了!我還是從父親口中的得知此事!”宋翎刀鋒劃過,院中一棵古木被砍掉了一根枝幹。樹幹轟然倒地,聲響巨大,宋翎這才聽了手。
沈白焰靠在樹幹上稍稍喘氣,指了指這棵古木道:“它可有三百歲,就這樣平白無故的遭了秧。”
宋翎隨手抹了一把汗珠,甩在地上。“你可別跟我說這都是老皇帝的注意,你若是不願意,誰做的了你的主?”
“我只是覺著做你的妹夫也不錯。”沈白焰一身白衣,靠在褐色的皺皮樹幹上,雖然額頭依然汗津津的,但仍舊有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