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原本站立在大堂外的小沙彌慧源雙目流出血淚,小小的身軀搖晃著跌坐在地,雙膝盤著,血淚從眼中不停流出,他嘴裡唸誦著佛號。
慧源雖然失敗,卻不像寧鎮那樣死掉。
這是因為那佛像雖然是他魂魄的具現,然而,卻只是外殼,真正的核心乃是那個黑洞,黑洞的另一頭連在杜睿那裡,這黑洞不滅,慧源便不會死。
血光衝入黑洞之中,卻被黑洞拒之門外。
南宮大踏步向著客棧行來,看似龐大如山的身軀,行進之間卻無聲無息,一步便三四丈。
當他行進之際,辛錐忙向著院牆一側奔去,不敢在南宮十丈之內,馮槊死後,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凡是靠近南宮十丈內都會被其出手幹掉。
杜睿在院子中央站定,沉默著站定。
“大膽,靖邊軍節度使、邯鄲守、趙王殿下在此,不得冒犯!”
聶遠厲喝一聲,向前兩步,劍尖遙指南宮,有著劍芒閃現,吞吐如虹。
南宮並未止步,繼續邁步向前,一步便跨入了客棧大門,血煞之氣撲面而來,無邊血海沸騰,盪漾,充斥天地,把所有的一切全都驅除。
“滾!”
聶遠識海內,有吼聲迴盪。
很小的時候,聶遠尚未修行,家鄉尚未破滅,他曾在村莊外的山林內見到了一頭白虎,那白虎對他咆哮了一聲,現如今,他恍惚回到了那時候。
當時,還是孩童的他在白虎的吼聲中暈厥。
或許是因為不屑,又或者是吃飽了,那白虎並不沒有將昏厥的他吞落入腹,然而,聶遠依舊保留著那時候的感受,現如今,那感覺又來了。
這時候,他已經是強悍的武者,卻依舊在吼聲中瑟瑟發抖。
真氣在丹田氣海中沸騰激盪,順著經脈如長河奔流,強壯五臟六腑,聶遠這才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在無邊煞氣中昏厥,也不至於膽寒出醜。
然而,手中的長劍閃爍的劍芒卻突然消失,雪白的長劍失去了光亮,變得灰敗黯淡,就好比一棵欣欣向榮的大樹突然間枯萎一般,隨後,便像麵粉所做的那樣,聶遠輕輕一晃動,就變成粉末,簌簌而降,再之後,聶遠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向後退去,腳下踩著碎步,琤琤往後退著。
後退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退了幾步之後,他站定,一隻手掌抵著他的後背。
杜睿輕出一掌,抵住聶遠的後背。
暗魔真氣的特性關係,他不可能化解聶遠所受的內傷,卻能保護聶遠不再受創。
下一刻,他已然擋在了聶遠面前,和南宮面對面,中間相隔也就一丈不到,這點距離,念動即至,實在是算不得安全。
杜睿的耳邊聽見了趵趵的聲音。
那是泉水灌注山洞的聲音,又像是有地下水從水潭下湧出,一道血色大河橫在了杜睿跟前,浩浩湯湯,無邊殺氣,連綿不絕……
殺氣凜然!
神念無法外放,也就只能任由這殺氣侵襲。
同一時間,小沙彌的識海之中,那無邊血海衝入了黑洞,沿著因果線滲透進入了杜睿的識海,堪堪衝出,便向著四面八方延伸。
然而,這舉動卻戛然而止。
現在,杜睿的神魂便在龍珠之中,被魚龍變神通所化的黑金色神龍吞吐著,識海中,有著石碑的意志具現的聲音,一點點地磨礪著神魂中的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