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就算他奪得了皇位,要想完成自己的理想,就必須顛覆皇權的統治基礎,世家門閥。
從古至今,這幾千年的歷史,所有的皇族都出自世家門閥,大多數都是出自一品門閥,只有極少數的才是二品門閥異軍突起,那門閥雖然是二品,其實力卻不比一品門閥差,乃是新興的世家,有著勃勃生機,家中祖地的潛龍一飛沖天,勢不可擋。
以前,有個寒門出身的傢伙掀起了下層百姓的起義,最終,失敗了!
這件事甚至不見於史冊,只有皇家的秘密檔案和世家門閥的藏經閣才儲存著相關記載,所有的家族對此都有硃批,用殷紅的硃砂寫著四個大字,引以為鑑。
就像是坐在凳子上,提著自己的頭髮將自己拉離地面,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
杜睿將要做的便是這樣的事情。
不過,那樣的規律並不適用於這世界。
他是抱著一種微笑的心情在看待這件事,這個目標讓他的第二次人生有著意義,如果太過小兒科,那未免太沒有意思,活著和一條鹹魚沒有什麼區別。
金猴奮起千鈞棒!
他喜歡這首詩,喜歡那個猴子!
杜睿在那裡漫不經心,獨自坐在高臺案几後的杜臻看上去一臉平靜,實際上,內心卻有著驚濤駭浪,情緒如浪尖上的小船,忽上忽下,很是煎熬。
一年壽元!
這句話在他腦海中迴盪,將其他情緒全部驅散。
面對死亡,能夠做到淡然若定者,必定是聖人,或者已經放下,又或者是極其厭惡人世間,當然,也有可能是出於某種激情,為了所謂大道理想獻身的激情……這幾樣,杜臻皆不是。
皇帝!
天之子!
一言可決天下事!
雖然,皇權式微,但是在他雙目所見的範圍內,所有人皆是奴役,他所說的話,不可違背,從某種程度上,若是放下了所謂天下大事,放下了關東北地,江南西域,只一心念著長安城,那麼,他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哪怕宮中的那個老妖怪,不也是躲在那個小院裡,閉門不出嗎?
可是?
一年啊!
只有一年的命!
從顧道人那裡聽到這訊息,杜臻幾乎想要大聲呵斥對方,還好,他情緒雖然失控,卻也知道萬萬惹不得大宗師,故而,只是苦笑著不語,半天都沒有說話,只是聽著顧道人的說話。
杜唐!
聽到這名字,杜臻更想苦笑。
世間事,真是半點不由人!
身為皇帝,那又如何?
千算萬算,天命難算!
原以為透過秘法制造出了一個天命師,能夠窺探一絲天機,因為這關係皇朝氣運,所以,這天命師也是有著皇族血脈,當初,因為宮變,殺了兄弟一家,之所以放過這襁褓中的孩子,便是因為如此。原以為這是虛無縹緲的怪談,不想,這的確是真的。
上百個襁褓中的嬰孩,能夠透過秘術試煉成為天命師的,也只有這個有著皇族血脈的嬰孩,他的親侄子。
更沒想到的,這親侄子的身體居然是一個驅殼,有著昭明太子後人的神魂,鳩佔鵲巢,天蠶變,故而,在最後給了自己一下狠的,在自己以為成功之際,給了自己一掌。
如此,一年壽元!
謀算天機?
卻被天機算了一道!
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如此?
這是老天爺給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吧?
杜臻望著下方眾人,看著兄友弟恭的場面,心中一陣冰冷。
有著符法大陣的探查,杜臻非常清楚,剩餘的龍氣,其中的兩團落入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那裡。
終南君杜旭,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皇子,母族京兆顧氏;燕王杜允,十歲出頭的武道天才,身後站著郭家……這兩人,有著氣運加身,一年後,龍椅上,會坐著誰?
杜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