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甚至會強行拒絕旨意。
是的,如果旨意太過沒道理,傷害到了宦官集團的利益,他們便會那樣做,典獄司的安泰就曾經這樣做過一次,當面拒絕了杜臻的旨意。
杜臻肯定勃然大怒,然而,最後,他只是杖殺了幾個小宦官,沒有做多餘的事情。
當時,他也有想問罪安泰,但是,除了令狐行之等少數宦官之外,大多數首領或者總管太監都站在了安泰那一邊,這時候,杜臻才發現他無能為力。
當初,為了掌控神策軍,他的父親宣宗杜懷派了大量講書堂出身的宦官前去神策軍任職。
是的,大部分神策軍掌握在了宦官手中,脫離了那些大世家的掌控,原以為是皇家力量,卻不想宦官們其實也有著自己的意志,有著自己的政治訴求。
如果傷害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不會束手就擒。
但是,宦官們和皇權又不是完全割裂的,他們仍然依附於皇權,就像是攀援在大樹上的青藤,只不過,這青藤纏大樹纏得非常之緊,就像是從樹身長出來的一般,他們吸取的營養越來越多,甚至是搶奪了大樹的養分,然而,脫離了大樹,青藤也就毫無依附,無法長高。
所以,杜氏皇族的利益也是宦官們的利益。
沒有皇權,宦官就算掌控著一部分神策軍,掌控著一部分典獄司,也無法對抗朝堂上的那些世家門閥,即便是有著老祖宗存在,最多也就成為一個門派,不可能建立一個王朝。
所以,只要沒有嚴重危及到宦官們的利益,他們還是和皇權在一起。
只要在長安城內,杜臻也就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但是,出了長安城,情況又不一樣了。
歷朝歷代,除了像秦皇太宗那樣自身就是大宗師的皇帝之外,大部分皇帝幾乎都龜縮在京城之中,有的甚至終身沒出大內一步,哪怕是祭天,也是在皇城內的天壇,之所以如此,就是害怕走出去被一些有心人幹掉,只需出動一個大宗師,便可將其斬首。
在這方世界,斬首行動非常容易。
杜臻能夠出了長安城,自然對此有所防備。
如果烏佈雷沒有借用蒙赤的黑鷹,而是從地面殺過來,便會一頭撞上一個法陣之上,法陣由宮中的大法師主持,以御前侍衛總管宗師許敬亭為核心,即便是身為大宗師的烏佈雷,要想闖過這一關,也並非易事,若是動靜太大,引來了天地反噬,也就只能鎩羽而歸。
然而,烏佈雷借來了蒙赤的黑鷹,從天而降,也就穿透了防護大陣的破綻,直接地衝了下來。
照理說,杜臻應該惶恐,應該不安。
但是,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了那團龍氣之上,那是最美的寶貝,勝過了皇宮寶庫所有的珍藏,也比世間最美的女子還要美麗。
有恃無恐!
“烏宗主,過界了吧……”
有聲音響起,中正平和,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在空中迴盪,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將天邊響起的雷聲也壓制了下去,讓人內心不再煩躁,興平氣和。
然後,一把拂塵在虛空中閃現。
一開始,這拂塵只是虛影,就像烏佈雷的掌印一樣,見風就漲,雖然沒有掌印那般巨大,籠罩天地,卻更為清晰,輕輕地掃向了那金色的掌印。
瞬間!
只有虛無!
掌印也好,拂塵也好,全都化為虛無!
“哈哈哈……試試也無妨啊!”
烏佈雷大笑著,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變成頭上腳下,像是被投石機打了出去一般,向著遠方飛遁。
幾乎在他消失的時候,一個青衣道人出現在空中。
他瞄了一眼烏佈雷離去的身影,然後,望了一眼下方的杜臻,眼神有些複雜,隨後,青衣道人輕輕的喟嘆了一聲,身影消失在空中。
“多謝顧真人!”
杜臻向著青衣道人消失的虛空拱手作揖,然後,目光貪婪地落在越來越近的龍氣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