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元朝建市舶司,因廣州城殘破不堪用,只得轉而將市舶司設定在了福建泉州。
此時,主管廣東戰事的是南雄侯趙庸,正率領一隊兵馬,在廣州城外迎接東莞伯何真的座船。
雄風烈烈,戰旗招展。
趙庸騎坐在高頭大馬上,他身材修長健碩,寬肩細腰,劍眉隆鼻,眸子淡漠。
作為大明初代猛將天團的其中一員,他也是熟稔水軍,既能打陸戰也能在淺海作戰的當世一流頂尖將才,早年和他哥哥趙仲中駐紮在巢湖水寨,後來投靠了朱元璋。
結果大明和陳友諒大戰時,趙庸和哥哥趙仲中鎮守安慶,遇到了元末第一猛將張定邊……
此人堪稱是元末時期神話般的人物,攻城拔寨如入無人之境,頂著槍林彈雨硬生生攻下了安慶,將趙仲中嚇破了膽,一股腦從安慶逃回了應天,被憤怒的朱元璋直接斬了祭旗。
趙庸做刑,本該問斬。
好在,後來朱元璋在鄱陽湖水戰也遇到了張定邊,而且自己的座船差點被張定邊攻下……
沒辦法,張定邊著實太猛。
於是,朱元璋便將趙庸封為僉事,並提拔重用,南征北討征戰多年,在北伐時,是常遇春北伐軍中的重要將領,軍功赫赫。
此人素有智謀,又知軍事,而且善於明哲保身……
當年常遇春北伐途中在軍中暴卒,趙庸嚇了一跳,覺得有可能是朱元璋下的手……
因為大明的初代猛將天團,有好幾員猛將都是身材魁梧,血氣逆天之輩,結果暴卒。
若是巧合,那也的確巧合。
於是他在接替常遇春的新任北伐軍統帥李文忠手下處處小心,後來北伐途中攻應昌時十分賣力,效死命表現自己還有用處,誰成想用力過頭,拿了首功。
若是論功欣賞,趙庸起碼得封個國公……
還要賜丹書鐵券,免死金牌……
此人平時並不好貪好財帛,也無貪墨良田之舉,於是趙庸他一咬牙,決定自汙,當時軍中將校多納妻妾,且軍中有營妓,他卻命手下檢校告發自己在應昌私納奴婢,違背了大明律法,向朱元璋哀告求罪。
朱元璋見他識趣,便沒封他國公,而是降罪封侯,南雄侯。
身邊檢校前來拱手道:“侯爺,東莞伯座船還有一刻便到。”
趙庸輕輕點了點頭,他深吸一口氣,抖了抖身上那便捷貼身的棉甲甲冑。
這棉甲承託的他十分威武,但廣州炎熱,穿著氣悶,他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自從他被封為南雄侯,來到兩廣地區之後,這裡叛亂不斷,也嚴重波及了江西和福建,導致賦稅難收,趙庸著實是有苦說不出,南宋末年,這幾個地區就因為山多路難,宗族堡壘林立反抗元軍十分激烈,到了如今也是一樣……
此地久居的大族,要麼是魏晉時期衣冠南渡的漢人,要麼是北宋時期,南宋時期遷來的漢人,彼此之間以客居他鄉自稱,修建各種碉堡土樓,堡壘和堡壘之間結保甲互守,易守難攻。
不僅收稅困難,移民困難,捎帶著老百姓的反抗心理也很強。
元朝武力巔峰時期,打下十萬裡疆域,卻根本無法讓這裡的土族世族臣服。
即便是如今,大明喊著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旗幟進來,他們仍舊有很強的戒心。
趙庸在廣東四處平亂,屢次建功,卻惱於匪患殺之不盡……
“趙中官,可知何真此來所為何事?”
趙庸言語間,手中幾十錠大明寶鈔送上。
他所稱呼的趙中官,乃是如今大明泉州市舶司,專門處理琉球,安南,等國朝貢的內侍首領,是朱元璋派遣過來給琉球國中山王傳令的太監,之前也是很得朱元璋信任。
他這中官姓趙,和趙庸是本家,因此相交頻繁。
見了銀錢,趙中官笑呵呵地捏了捏那大明寶鈔,笑道:“南雄侯勿惱,咱家覺得,您多半要高升脫困啦,您瞧瞧送東莞伯來的是誰?”
趙庸仔細看去,發現那海船掛的竟然是航海侯張赫的旗幟。
他剛想說點什麼,卻猛地看到一物,不由眸子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