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見皇孫此次召見,既有老臣,也有靖海侯,航海侯,可是因為閩粵移民之事?”
朱雄英心中感動,他就知道大明這些開國猛將個個都是人精,而且侯爵中很多能文能武,自己只是將這幾個人叫到了一起,他們自己就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索性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東莞伯既然知道此事,應當明白嶺南各地,宗族堡壘林立,以土堡結甲自守,我皇明一來賦稅難收,二來移民困難,皇明移民,本是好事,嶺南多山地林地,開墾困難,若無地的貧民,移民前往川蜀荊楚,可得活命,可是嶺南土豪們抱起團來,抵禦稅吏,截殺官兵,使得粵地騷亂不斷……”
“這些土豪,多是東莞伯舊人。”
“皇爺爺知道東莞伯思念家鄉,特命東莞伯和何貴將軍前往嶺南平叛,監管移民之事,已封何貴將軍為明威將軍,鎮南衛指揮,輔佐東莞伯。”
何真不由一驚,連忙遙拜道謝天恩。
“我叫靖海侯和航海侯來,既是拜託他們以海船幫助東莞伯走海路去粵,二是有要事拜託東莞伯和兩位侯爺,你等三人都是慣和海商海盜打交道,見多識廣。”
“朱不敗指揮告知,有一物,名為番薯,此物栽種之後,比較高產,可作備荒輔糧,還有一物,名為辣椒,乃是西番從極遠大洋運來,另有一物,名為苞米,好種能吃,此三物十分重要,東莞伯去嶺南後,多多關注兩廣番人海船,若是發現了,定要出重金買來!”
何真哦了一聲,眼眸微微一閃,他曾經久攝嶺南,和當地番商有過貿易往來,而且長期給大明籌備後勤糧秣,自知此三物重要,尤其是番薯和苞米這類好種的備用糧食。
何真點頭道:“何真必不負皇孫殿下囑託。”
朱雄英雙手亂擺,笑道:“這都是我朱明皇氏前輩朱不敗所言,我哪知道這些,東莞伯竟也聽到我皇明尚有十萬裡故土未復一說?”
何真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眼神唏噓,沉聲道:“我何氏乃宋時南遷客居嶺南,吾恨不得年少二十載,隨我大明天兵,逐獵北塞,立不世之功。”
“如今我皇明雖光復幽雲,又收回雲貴,然漢唐故土未復,臣未盡薄功,奈何老乎。”
“臣之宗族,自宋皇北狩開封遷徙南下,先祖更曾親歷崖山國殤……國仇家恨,代代相傳!吾後輩居嶺南已有數百載,族中故舊,從未忘我中原故土,以客家人自居,臣自知,此去粵地招撫舊部,多半會故老舊土,再無復歸中原舊土之機,難瞻聖上天顏矣……”
“只願我華夏,再無崖山之痛!”
朱雄英表情複雜地看著何真,原來這位東莞伯何真,祖上是北宋時從開封逃去嶺南的世族後人,而且先祖還經歷過崖山海戰……難怪對華夏有這般深的情感,客家人因為久居嶺南兩粵這種蠻民雜居之所,對中原華夏舊地情感更深更純,這些年何真年歲老了之後,見皇明蒸蒸日上,已有遠邁漢唐之勢,心中不由悲憤自己老邁無力。
此等赤情,何其壯哉。
“萬里河山壯麗,軍人當為家國天下之堅盾,我願如此,人人皆然!”
“萬家燈火輝映,軍人當為執劍守護之衛士,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東莞伯你放心吧,給我朱雄英三十年打基礎,為我皇明創五百年強盛,絕不復崖山之殤!”
朱雄英捏著拳頭,心中大聲說道。
“鄭和!”
朱雄英看向鄭和,吩咐鄭和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面旌旗,朱雄英將那旗幟接過,並附書信一份。
又喚來靖海侯吳忠,航海侯張赫,一道幫忙開啟旌旗。
只見此旗紅面綠穗,迎風招展,上書“嶺南雄師!”四字。
朱雄英笑道:“東莞伯萬勿萎靡,我皇明如今國勢蒸蒸日上,漢唐故土未復,仍需東莞伯發光發熱,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此旗乃是我大明國安司國安使朱不敗指揮贈予東莞伯!”
“還望東莞伯與二位侯爺一道,好生經營嶺南,廣開商路,多扶海商,為我大明開啟海上商路。”
“至於此信,是朱不敗指揮親手所寫。”
何真拿過那書信,只見上面寫著大明東莞伯親啟,他施施然開啟信來,信不過數百字,言簡意駭,乃簡化字所寫,懇請何真在嶺南推進土改均田,鼓勵經商,廣開義學傳授簡化字,並且多多收復客家舊部,號召他們移民荊楚和四川,為國奉獻。
“……一旦皇明北方有任何風吹草動,東莞伯當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若有戰,召必回!”
何真眸子一熱,將那信捏在手裡,默默地掃了眼為他祝賀的靖海侯吳忠,航海侯張赫,低下頭將這信死死捏著,抿嘴輕聲道:“皇孫放心……”
“我輩漢家好兒郎,絕不忘漢唐故土之殤。”
“若有戰,召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