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哦了一聲,琢磨道:“也是,宦官沒有子嗣,天生對皇權不構成威脅。”
“讓他們掌管財庫,不管貪墨多少,後面也能收回來。”
朱雄英皺眉道:“可是爹,資本的原始積累階段,需要一些惡人去承擔罵名,若是一開始就用太監,這太監難免被攻訐的厲害,現如今皇爺爺和您身邊,都沒有能鎮的住朝臣,壓得住文官嘴的大宦官呀。
朱雄英說完瞟了一眼鄭和。
朱標也看了一眼正在和錦衣衛千戶蔣瓛相談甚歡的鄭和。
有的人,的確天生就是主角兒。
不過,鄭和現在還太嫩了。
朱雄英又問道:“那爹,洪武二十年後,兩京輪戍,皇爺爺禪位當太上皇,您登基這事兒您怎麼看?”
朱標寬潤臉上露出凝重。
“這事兒你皇爺爺和我其實商議過,可行,但是需要時間。”
“咱不知道,洪武二十年,咱大明第一計劃完成後,大明是什麼樣子……”
“你皇爺爺和我親密無間,彼此駕馭的是同一批朝臣,咱擔心的是日後的帝王和太子兩京輪戍,無法將南北朝臣糅合,這樣就陷入了大元覆滅的老路呀!”
“你觀史書,自古帝王,似你皇爺爺這般信任你爹的,也是少數……”
“元朝的皇帝,從元武宗開始本發誓兄終弟及,結果元仁宗變了卦,傳給自己兒子,使得後世元朝的皇帝不停殺來殺去,大位不穩,直接導致了大元的敗亡。”
“咱朱明皇家,要定下萬世的慣例。”
那就是嫡長子繼承製,朱標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他瞟了朱雄英一眼,希望朱雄英能夠在日後想明白嫡長子繼承製的重要性,自己這個皇長子,雖說機敏過人,但是想法稍顯幼稚,還需要歷練。
朱標有笑道:“雄英你看,若是日後你爹我坐鎮北京為天子,你皇爺爺坐鎮南京為太上皇,那這幫朝臣以誰的命令為準呢?”
“親近太上皇的官員權勢大,還是皇帝的親信權勢大?”
朱雄英抓了抓腦袋。
確實啊……
自己真是想當然,這個問題太麻煩了。
前世只有十六歲的朱雄英,在政治上完全是個小白。
他雖說站在前世那個巨人時代的肩膀上,有海量的知識,可是真正帶入如今大明這個時代來實操,還是會有許多異想天開,不符合時代背景的超前想法。
何況,當今大明朝廷,勳貴是歷經百戰生存下來的人精,文官又是當世最頂尖的智者,自己一旦在皇位立儲,或者兩京輪戍這種事情上留下了一個空子,那麼這幫人就會鑽出一個巨大的洞來。
所以前世,皇爺爺朱元璋才定下萬世之法,君君臣臣,戶籍固定,陳紀綱常,使得許多制度成為定例,以免後世的官員和子嗣鑽空子……
他咬著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朱標又道:“若是兩邊都設立六部,遲早要亂,官員會互相選邊站,攻訐敵視另外的六部朝臣,你皇爺爺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而且這也絕非是你提出來的,南人為北官,北人為南官就可緩解那麼簡單。”
“官場有時候,最重要的是中庸之道,能夠平衡各方勢力,為我皇家所用。”
“關鍵就在這中庸二字,你若是平衡的不好,遲早有一方會反噬,唐朝滅百國,武將和太監就做大,宋代重士大夫,武人式微文人厭戰,結果因武弱國滅,雄英呀,你爹我和你皇爺爺,會盡力為你打下大明的好底子,不讓你那麼累……”
朱標又眼神閃爍道:“你應知假幣案告發了,你皇爺爺將製作假幣的銀匠斬首,屍首從句容縣到南京,九十多里,沿途官道旁掛滿了造假幣的匠人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