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戶們失去了約束,當年因為擔心他們反叛,並未將他們收編衛所。
現如今,這些船戶就糾集起來,操刀做起老本行,騷擾沿途的商船。
朱元章深深嘆了口氣,他眼神閃爍,明白這是因為浙東等地在方國珍洪武七年死去之後,當地的船戶散亂開來,沒有得到有效的管理,形成了隱憂。
之前施行海禁,海上的商船,只有大明官府的商船,他們不敢動。
如今,民間的商船往來也很頻繁,而且越來越多。
“無人能禁得住肥肉過嘴的滋味兒啊,咱當年收了方國珍,將他手下這些船戶打散,本是為了防範他們作亂,誰成想他們現在散亂各地,到處作亂。”
朱元章揹著走朝前面走去,李善長和湯和一左一右跟著。
湯和看了李善長一眼,嘆氣道:“是啊上位,咱當年沒對方國珍這幫老部下下死手,此事罪責在我,還望上位恕罪。”
朱元章笑呵呵地扭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善長。
他又看了一眼湯和。
微微仰起頭,望著旁邊的銀杏樹,朱元章道:“有罪那也是咱的罪,是咱下令你不許傷害浙東無辜,這幫船戶也是不得已,浙東山區田地少,若是不出海,沒有活路,而且他們還算是有些講究,只要給足了銀錢,也不取商船商人性命……”
朱元章這話讓李善長也是苦笑。
元朝時候,對於死刑的核準十分寬泛。
蒙古人因為草原地廣人稀,奴隸十分珍貴,家家戶戶放牛放牧都需要幾個奴隸,如果有人犯了死刑,大部分貶成奴隸,過得生不如死。
另外一種,就是多使銀錢。
對,元朝時,死刑可有可無,有和無的界限,在於你有多少銀錢,銀子給的足,完全可以不判死刑。
而方國珍這批手下船戶,還秉承著當年元朝時做海盜的準則,劫財不劫命,搶劫了足夠多的過路費還禮送出境,畢竟下次還要繼續收錢。
一頓飽和頓頓飽,方國珍這批手下還拎得清。
這也是當年,朱元章在湯和打下浙江之後,並未對方國珍這幫手下船戶下死手的緣故。
大明朝的天子,丞相,國公,三人對視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善長有何言語教咱?”
李善長眯眼吸了一口氣,斟酌了一番,道:“聖上,如今我大明皇家商船,民間商船,往來頻繁,海貿去年一年,為我大明得稅一百七十餘萬兩銀子,摺合大明銀元三百四十餘萬塊錢,這其中,還多有偷稅漏稅。”
“沿海諸邊,倭寇猖獗,海盜作亂。”
“這些海盜,有些可以收編,有些則應剿滅。”
“臣建議,與其讓這些船戶疍民在海邊劫掠收保護費,不如我大明在沿海多建衛所,就地將他們收編,似那即將開建的天津衛。”
“浙江等地,可以建立一些小砦衛站,一個十餘人,廣立小衛所,連線成線,一來備災保商,二來緝私查盜,第三,就是將這些船戶都納入衛所,施行正管,他們緝私所得,正好給養,也能威懾那些偷逃賦稅的海商。”
朱元章點了點頭。
他咧嘴笑著,指了指李善長:“還是李韓公懂咱,咱大明如何能離得了你李韓公呀!”
說著伸手拍了拍李善長肩膀。
李善長連忙拱手道:“臣惶恐。”
朱元章和湯和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三人又說著政事,朝前面走去。
不遠處。
毛驤手裡拿著一封情報,緊緊皺著眉,他猶豫一番,還是衝了上去,單膝跪地奏報:“聖上,有晉地的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