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眼睛眯了眯。
他端過枸杞水喝了一口,沉思道:“景隆大哥,那南直隸的土改,方式方法就得靈活一些,譬如說南直隸被勳貴們侵佔了的軍田,你在收回的時候,也不要太過於武斷,可以考慮朝廷贖買,給予田地補貼,另外,就是將雲貴川等地的礦產,鹽井等開採權,讓利一部分給被佔了田地的勳貴。”
“哦?”
李景隆眼睛一亮。
朱雄英道:“景隆大哥,你看,這些勳貴追隨皇爺爺拋頭顱灑熱血,佔了一些良田,雖有罪,但他們也有功,手段不可過於偏激。”
“昨日,我和皇爺爺一起睡,已經跟他聊過,對於被大明皇家佔了股份,分了軍屯田的勳貴,富戶,奢民,我大明境內的鹽井,礦產,都可以開放給他們,拉他們一起入股經商。”
“不過,這些鹽井礦產,你對外宣傳時,要多往雲貴川引,不說別的,就說這川鹽,自貢自古多鹽井,我聽國安司的諜子探明說,自貢的鹽井地主,多是寺廟裡的和尚,還有前元的大喇嘛,據說自貢鹽井最大的地主,乃是當年唐僧玄奘法師剃度出家的大慈寺,這些和尚喇嘛強吃多佔,又廣有財貨,咱們賣國債搞皇私合營,可不能錯過他們。”
“回頭,景隆大哥你要以理服人,多和這些和尚講道理。”
“還有就是,江西和荊楚等地的移民分地,許多地本來無主,偏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些主人,一查,都是前元的地主,這種事情要嚴厲打擊,他們既然在前元時就是地主,卻隱匿田鍥,不交賦稅,均田土改均到地頭了,卻說這地是他們的?”
朱雄英說道這裡,抿了口枸杞水。
李景隆是政務軍事兩手抓,能文能武之輩,自然知道朱雄英意思。
他笑道:“明白,我皇明一向以理服人。”
朱雄英又看向常茂道:“舅舅,這些日子多謝你幫我打熬筋骨,過一段時間,就別來小院兒找我了。”
“嗯?”
常茂和李景隆不由一驚。
朱雄英撇著嘴,無奈道:“咱南京紫禁城的皇宮,是填湖建造的,溼氣寒氣太重,皇奶奶身子虛,不耐寒氣,我跟皇爺爺稟明後,皇爺爺同意我們在旁邊紫金山琵琶湖旁香林寺小住,就在皇城出去北安門門口,日後您就來琵琶湖旁找我。”
“我在那裡請御用監的匠人修了一座汗蒸臺,用來給皇奶奶藥浴,艾灸燻蒸,先為她調理脾胃,而且那邊風景挺好,依山傍水,雖說和宮裡只有一牆之隔,但出去之後心情都會好許多。”
“而且,香林寺的大和尚,醫術確實也還行,您知道,咱皇奶奶對御醫的話不太信,對我的話也不太信,但是對菩薩座下大和尚的話就很信……”
朱雄英也是有些無語。
馬皇后篤信佛教,也是十分虔誠。
自己讓她吃藥用藥,她老是偷懶不吃,自己是想盡了辦法。
道德綁架大法,撒潑耍賴大法都用了。
而且朱元章和朱標請御醫給她診治,她也不甚放在心上。
反倒是皇家寺廟裡的和尚,給她診治,她更信一些……
既然如此,皇奶奶每日在宮裡受潮受寒,還不如和朱雄英一道,住在宮門口的琵琶湖邊去,那裡更加僻靜,周圍全都是大明御林軍,上直衛的官兵衛所,巡邏將卒眾多,十分安全。
想要進宮,兩步路就可以到皇城。
常茂猶豫道:“可是,住在香林寺那邊,安全麼?”
“安全你們倒是不用怕,我大明的御林軍,皇爺爺的上直衛,將官所都在附近,想要入宮,也不過幾步路。”
朱雄英道。
“而且,咱宮裡有許多前元皇帝的宮女內侍,皇爺爺還收了一大堆元順帝,陳友諒,陳友定,明玉珍的妻妾,要說皇宮裡安全還是外邊兒安全,咱倒是覺得,外邊兒更安全些……”這句話朱雄英一直在心裡沒說。
李景隆點了點頭。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皇孫殿下,還有件事……”
“太子殿下將繼妃呂氏帶入宮中的呂氏老人,無論宮女,內侍,御廚,全都遣散趕走,我聽太子殿下言語,會讓朱允炆搬出宮去,住在皇城,接受儒臣教誨,不再居於東宮。”
朱雄英哦了一聲。
“太子妃有何反應?”
李景隆又和常茂對視一眼。
他小聲道:“太子妃並無任何反應,只說想為朱允炆殿下遍請大儒名師。”
朱雄英撇了撇嘴,眼神閃爍,抿了一口枸杞水,道:“好事呀,不僅要給允炆請大儒,還要教他知軍事。”
“別說允炆,我也要悉心接受當世大儒教授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