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氏一聽這話,立馬指著範氏的鼻子就罵了起來:“你沒主意?你沒主意攛掇進忠誆騙家裡的銀錢在縣城買了宅子?”
範氏隨即委委屈屈擦拭嚥了:“娘,縣城的宅子,進忠說給家裡攢下的家業,後來我們不也把房契給了你和爹嗎?”
鄧氏一噎,這是事實。
桑老頭腦袋疼得很,他揉了揉太陽穴,問桑進才:“老二,這事你怎麼看?”
桑進才老實得很,他一五一十跟桑老頭說:“爹,不管怎麼說,老三是要救回來的,就是,就是這銀子……”
桑進才的話深得桑老頭的心,他也是這樣想的。
鄧氏黑著臉:“救什麼救?這個孽障,死了還好,老孃生他養他這麼多年,沒得他一塊糖吃,現在人都快鑽地裡去了,還要給他擦屁股!”
這話雖然很糙,可也是真的,桑老頭嘆了一口氣:“行了,正在想法子,你就別添亂了!”
鄧氏就沒說話了,背過身去,和桑金花收拾衣裳。
桑金花小聲問鄧氏:“娘,難道除了賣地,沒別的法子了嗎?家裡的東西全部賣光了,那以後,以後我出嫁怎麼辦呀?”
桑金花也不傻,桑樂盈嫁人,她有二百兩銀子的嫁妝,她到現在也沒人家上門提親,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們家窮,她嫁人沒有嫁妝,誰家願意娶?
鄧氏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向桑老頭。
是啊,這次除了賣地,也沒別的法子了,可賣了地,以後他們家就徹底成了佃戶,雖說桑樂盈嫁到范家後,和金家沾親帶故,可他們家成了金家的佃戶,可以說從身份、地位上,就矮了金家一大頭。
而且,佃戶人家的女兒,可不好嫁啊!
桑老頭愁得不行,熊氏抱著孩子跪在大門口,她還沒出月子,可她清楚,桑進寶若是出了事,那她在桑家的日子只會更不好過。
“爹,娘,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你們要是不救他,那他就真的沒了……”
桑老頭看了一眼鄧氏:“你出去跟她說,大晚上的,別這麼喊,吵到左鄰右舍不好!”
鄧氏沒有動,她定定望著桑老頭:“家裡的地不能動!這是我們家的根基,桑進寶自己不聽話,他要去耍錢,怪不得別人,那十八畝地,有老大家的,也有老二家的,還有金花,她都十六了,老頭子,她十六歲了!樂盈都快要嫁人了,可她到現在還沒定下來!”
鄧氏和桑老頭分工明確,桑老頭主要是家中大事以及田地裡的活計,而家中的女人和家務,則歸鄧氏掌管。
鄧氏從來不管這種大事,可為了桑金花,她不得不提醒桑老頭。
桑老頭狠狠抽了一口土煙,煙霧猛地湧入喉嚨,他嗆得狠狠咳嗽了幾聲,渾濁的眼中隱約能看到點點淚花:“那你說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