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夕一家均皺了眉,剛想回懟就被搶了話頭。
三爺爺臉色漲紅,粗聲呵道:“老二,帶你媳婦兒回去。老四,這訊息告兒村裡人一聲,問問有誰家要一起逃的,戰亂可不是小事,不跑家裡青壯都得被徵走。”
高氏不服氣,回嘴:“爹,得讓他們家給個交代,這不明不白的,咱不能光聽一面之詞啊。”
小姑姑上前一步,好聲好氣解釋:“二嫂,為啥不去別人家,我告訴你,看看三嫂這身傷,七八處刀傷,她撐不到家了,我家在村口她只能就近了。”
高氏好似非要賴上他們家似的:“這誰說的清,你怎麼就知道你三嫂沒力氣了?人是你傷的?”
這不是胡攪蠻纏嗎?
沈慕夕最討厭被人冤枉,那點傷感立馬就沒,臉色也不好看了。
她冷冷淡淡開口:“二嬸,是也不是,沿回村路一看便知,若三嬸是受傷回來報信的,沿路定有血跡,若是我家傷了三嬸則反之。”
高氏見沒法賴上沈家,便開始口不擇言:“呸,還以為自己是舉人家眷?也不知仗著什麼?都要逃荒了,還不知收斂,一家子沒個頂梁,無人護著,都得死在道兒上。”
沈慕夕差點聽笑了,他們家一個資深女特種兵,一個狙擊手兼近身格鬥冠軍,需要人保護?
她有心刺高氏兩句,卻又被三爺爺搶了話:“給老子滾回去,什麼沒個頂梁?慕楠不是嗎?人小小年紀已是秀才,再多話先把你個不省心的外姓人丟了。”
高氏哭著跑了,三爺爺家老二也追著去了。
三爺爺面帶歉意,拍了拍沈慕楠肩膀,溫聲道:“別聽那糊塗東西的,路上有三爺爺看顧,你們放心。”
三爺爺頓了頓又道:“我去找你們二爺爺商量商量,他畢竟是族長,這事得讓他做個決斷。”
沈慕夕這才想起族長還在她家柴房呢,忙把昨天的事同三爺爺說了。
聽完這些,三爺爺嘆了口氣:“二哥如今越發腌臢了!他既想要你家金銀,就把這宅子留給他,讓他守著這些過吧。可咱要往哪兒逃啊?”
三爺爺這麼一說,沈慕夕也開始想逃荒路線了,原身爹在北邊被害,往北是不行。
按原身記憶,她穿來的大晉朝,東南西北都有藩王,可南邊藩王是異姓王,名不正,言不順,一直很安分。
要不,往南吧?原身靠南邊,有個親叔叔,去那邊對她們家來說更有利。
想明白這些,沈慕夕試探著建議:“三爺爺,要不咱們去南州吧,聽爹說南州一直太平,您覺得呢?”
三爺爺摸著灰白山羊鬚,想了會兒,一拍大腿:“我看行,這幾十年就沒聽南州亂過,咱就去南州。”
言畢,三爺爺轉身回自家收拾了。
沈慕夕一家也在小姑姑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為逃荒路做準備。
她和小姑姑負責烙餅做乾糧,沈慕楠負責裝車,趙五一家被派去宰殺家禽。
一切準備就緒,沈慕夕悄悄把琦琦順上了馬車,引得馬匹一陣嘶鳴,好一頓安撫後,才平靜下來。
未時,在村口集合的竟只有四戶人家。
西水村有三十多戶人家,沈家宗族就佔二十幾戶,要逃荒避禍的,卻只有沈慕夕家和三爺爺家。
三爺爺眼圈紅紅立在村口,老人深深望了眼村口,像是要把這個地方刻進心裡。
沈慕夕很理解老人對家鄉不捨,對族人擔憂,對未來惶然的情緒。
畢竟,三爺爺生於斯長於斯,若不是這場戰亂,他或許更願意埋於斯。
這種氛圍沒能持續太久,各家牲口齊齊發威,那叫一個嘈雜。
走的這四家都是古代有車一族,雖不如她家倆輛馬車、一匹馬氣派,但騾子車、驢車、牛車也不少。
三爺爺揉了揉眼眶上了騾子車,命他家跑鏢的大兒沈卿旭打頭,領眾人向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