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見人被俘,心中一急,想要掙紮著爬起,卻也只是朝前挪動了一點,連結界的邊都碰不到。
司宸掙紮不動,隨即耳邊響起天帝冰冷的聲音:“司宸,你身為仙君,不但擅用禁器,還與你的徒弟,一個靈獸族人胡亂勾纏。如今,竟還要反嗎?”
司宸抬頭,眸底冷光浮漫,直視著天帝:“墨玉是我的徒弟,是我心念不堅,是我罔顧倫常,是我迫他與我糾纏,也是我,擅用蝶夢引。天帝不必將罪責都加諸到他一人身上。”
天帝聞此,沉吟了片刻,看了看他,又道:“司宸,你可否忘了,你的父母曾為我神族立下戰功,不惜身殞也要保你、保神族安寧。你可曾想過,他們是否願見你犯下如此重罪?”
“你身為忠將之後,如今,竟連他們的顏面也不顧了嗎!”
司宸微微一怔,剎那間也憶起了萬年前那場曠日持久的神魔之戰,不知有多少神族都在戰役中殞落。那時他年紀尚小,只能受父母和神族庇佑,他們拼死守護著神界,即便在最後一刻,也不惜與那魔族同歸於盡,最終守住了神界,也守住了他。
他怎麼可能忘?
那時他仙根不穩,仙法總練不好,考核不合格也不敢對父母講,一個人躲起來懊惱傷心,只為不能給父母長臉。後來母親尋到他,卻並未責罵,只是幫他擦去眼淚,告訴他,以往她嚴厲督促他修習仙術,只是怕他無法用仙術護身。但她其實只願他日後能做一個快樂的人,哪怕不能謀得仙職,也希望他凡事都能隨心一些。
可父母死後,他只一心想要好好修習仙法,成為像父母那樣強大的上神,漸漸將自己所有的慾念都塵封了起來,連同心也禁錮住。
直到墨玉執著的向他表明了三次心意,他才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將心上的殼剝開了一點,朝外觀望。但很快,這層殼便被墨玉溫柔的盡數剝去了,他才發現,剝開之後其實不會發生什麼難以應付的事,反而讓他更輕鬆了。
於是在墨玉面前,他願意學著卸去那些禁錮,讓自己隨心一些。至少,對心悅之人應是如此。
司宸跪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看向天帝,音若寒霜:“顏面?天帝想顧的,怕只是神族的顏面吧。”
“若我早知父親母親拼死守護的神界,是這樣一個虛偽冷漠,只為利己,隨意踐踏生靈的地方,那我寧願剔去一身仙骨,做一個凡人。”
“你…!”
天帝臉色變了一瞬,隨即又冷下來,忽的輕飄飄朝旁一瞥,開口道:“眠初上神,為何停下?繼續。”
折仙臺上,眠初這才回神,聽到此話又朝前走了兩步,握緊弒魂鞭,再次揚鞭,沖著墨玉的後背抽了下去。墨玉咬緊牙關,死死攥住拳頭,忍著聲,承受著再次襲來的疼痛,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抽打的他連蜷身都不能。
“墨玉!”
司宸猛的掙紮起身,卻又被黎光死死按在了地上,捆仙索將他的雙臂勒出血痕他也沒反應,只覺得那弒魂鞭每打一下,都像在他心上也割了一刀,方才被金芒灼燒過的雙眸,此時也開始發疼發脹,在他掙紮間落了淚下來,聲音都變得嘶啞。
墨玉也實在忍受不了,終是從齒間溢位痛苦的呻吟來,意識已逐漸混沌,但他還是看清了,司宸在劇烈掙動著,雙眸通紅,望著他落下淚來。
他想叫他,讓他別哭,可張口皆是破碎的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