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 (第2/2頁)

墨玉知道不易久留,便轉身躍向旁邊的樹梢,朝著霧林出口而去。但影獸依舊窮追不捨,墨玉邊躲避邊吹骨笛,掌間靈力不斷擊打已被冰凍的影獸,那些“冰雕”瞬間碎成了冰碴,又被雲霧花吸食。

就在快到霧林邊界時,他才忽然聽到了前方的動靜,立刻減慢速度,下意識揮刀而上,果然發出了一陣金屬撞擊聲,一隻影獸不知何時攔在了他面前,且對方發動攻擊後並未收回尾巴,而是直接捲住了他的環首長刀,將他淩空拽起朝樹上甩去。

口中骨笛差點滑落,墨玉連忙死死咬住,吹出的笛音有些不成調,但還是將這隻影獸瞬間冰凍,他也因為被甩出的慣性,直直朝樹上撞去,又在千鈞一發時拔出短刃猛的紮入樹幹,一連下滑了數米才停住。墨玉感覺手腕一陣痠麻,好在不至於掉入影獸堆裡。他深吸一口氣,憑藉手臂和腰腹力量,一翻身拔出匕首,最後輕盈落在了霧林邊緣處。

他起身朝前走了幾步,才依稀看見濃霧中一點建築的影子。那些影獸見他已走出霧林,便不敢再跨出一步,像在懼怕什麼似的,又悄無聲息的退入了霧林。

不過出了霧林依舊是一片濃霧,但還能勉強視物,墨玉見那白霧鎮的入口處種了一棵桃樹,桃木本就有辟邪之效,如今卻早已枯朽。

白霧鎮中一片死寂,長街兩旁都是荒廢的商鋪茶樓,街上散落著殘破的竹筐瓶罐,還有七零八落的車架,再加上濃霧籠罩,整個荒鎮都顯得陰氣沉沉。墨玉一路慢慢走著,腰間的琉螢輕輕晃動著替他引路,但這次的亮光照出去後,卻像被霧氣吞噬了一般,怎麼也照不透,而他總覺得這霧中有東西飄來蕩去。

不過當年白霧鎮遭劫,鎮民們都得了怪病,一夕之間整座鎮子的人都被這怪病奪去了性命,有些幽魂鬼魅也並不奇怪。但就在他踏上鎮中石橋時,突然聽見身後街巷間響起了陣陣清泠的風鈴聲,一直忽遠忽近的在霧中徘徊著,辨不清具體方位,只覺得這突兀的鈴聲分外詭異,像是在召喚某種東西。

墨玉停下腳步努力分辨,卻是徒勞,反而恍惚了一下,隨即就聽見了石橋另一邊匆匆而過的腳步聲。他飛快轉頭看去,卻只瞥見了一截朱紅衣角消失在街口。

他連忙握緊短刃刀柄追了過去,那人走的極快,墨玉跟了半天,連那人的背影都只看了個模糊的大概,卻讓他有一種熟悉感。他一路跟著穿過了七八條小巷,最後才追到了一座殘敗的酒樓前。

這酒樓有三層,簷下還掛著破破爛爛的紅燈籠,他抬頭看去,才發現三樓竟亮著微弱的燭光,似有人影晃動。

墨玉蹙了蹙眉,朝酒樓門口走去,在石階上踩到了一樣東西,他低頭一看,瞳孔瞬間一縮,那階上躺著的,竟是他贈予司宸的芙蕖玉簪。

這東西…怎會出現在這?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將玉簪拾起,吹去上面的灰,攥在掌中就走了進去。

酒樓內也彌漫著淡淡白霧,桌椅櫃臺布滿蛛網灰塵,通往三樓的樓梯也有些搖搖欲墜,踏上去就有“咯吱咯吱”的響聲。墨玉慢慢上到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間半敞著門,微弱的燈光正從裡面透出來,他警惕的一步步走到門口,推開門,發現這竟是一間婚房,入眼皆是一片紅,桌上的喜燭燃著將滅未滅的火苗,門口屏風上貼著“囍”字,屏風後的內室房樑上掛著胭脂色的輕薄紗帳,正輕輕搖曳著,而紗帳後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墨玉下意識屏住呼吸,輕輕拔出了短刃,繞過屏風,撥開有些礙事的紗幔,朝那道身影靠近,最後終於透過霧氣看清了,那是一個穿著一身朱紅婚服的男人,正背對著他站在床榻前。

男人半披著一頭淺金色長發,發髻上戴著一頂蜜色玉冠,玉冠兩側垂墜著兩串很長的描金玉製楓葉流蘇,婚服上也繡有赤金色楓葉暗紋,在燭光下閃著淺淺金光。還沒等墨玉有所動作,男人便突然側過頭來看向了他,待他看清男人的面容後,呼吸一窒,若他沒看錯,那著婚服的人,是司宸。

“師父…?”

墨玉看見對方露出的耳垂上,還戴著一隻極通透的玉色耳墜,在燈燭間泛出一抹潤色,唇上塗著淺淺的檀色口脂,雖不豔麗,卻極襯他皎白的膚色。

待對方轉過身,他才得見全貌。那對秀麗的柳眉似乎被細細描過,更像遠山的輪廓,一雙異色眸子中一片流光溢彩,竟顯得分外多情,檀色的唇微揚,一點暖光恰好落在他唇珠上,彷彿一顆蜜色的珠子。兩邊耳垂上溫潤的玉墜子輕輕晃動,更襯得他面容柔和,而眉心那一點丹赤色楓葉花鈿,則讓他多了幾分明豔,如同某種粲然綻放的嬌麗花朵。

眼前的人一改往常的清冷內斂,反而在看他時,眉眼間的笑都比平日裡多了幾分熱意,如有實質,墨玉看的心頭一動,心跳聲都快了不少,他從未見過司宸如此模樣,有些被驚豔到了。

只見對方啟唇,溫聲喚他:“墨玉,我等你很久了。”

“師父…你怎麼會——”

司宸卻搖搖頭,伸出一指抵在自己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抓住婚服的衣襟,慢慢將外袍脫去了。墨玉不知他是何意,卻見對方又開始解下腰帶拋在地上,然後鬆了裡側榴紅婚服的系帶,接著是中衣、內衫,都被他盡數褪下。

“等、等等!”

終於,在對方脫到只剩一件藕色內衫時,墨玉才反應過來,又驚又臊,邊收刀邊一個箭步沖上前,緊緊箍住了對方兩隻手腕,制止了接下來的動作,他也是在這時才發覺對方是赤著雙足的,足趾雪似的白。

“你…你做什麼!?”

哪知對方卻微抬起頭,朝著他笑笑,仰頭親了親他臉上的傷口,說道:

“做你一直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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