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追趕程家騎兵,而是不能,在程亮的重拳轟擊下,吳亙亦是受傷不輕,總之今天這一仗,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寨主。”卓克輕輕招呼了一聲,遞過來一壺水,又取出隨身的傷藥,小心給吳亙的胳膊敷藥,“程家那些人看跡象要安營在城外了,要不要通知薛統領,讓城外的弟兄趁夜襲擾一下對方。”
“先把東門埋伏的弟兄們叫過來,咱們準備追擊,程家可能要逃了。”吳亙喝了口水,輕輕吩咐道,“通報薛統領,在敵人來時的路上埋伏,如今我們一百人對付程家兩百多人,有得打。”
“要逃?”卓克疑惑的看了一眼城外。
“寨主,我們若是追擊,那盞流城怎麼辦,還有咱們蒐集的那些糧食也沒法帶走。我們一離開,這些商戶肯定會造反。”哈鷹在一旁有些擔憂。
“無妨,那些商戶就是些牆頭草,等我們挾勝而歸,他們還得乖乖投降。”吳亙看了看城外漸漸遠去的程家騎兵,“等到了晚上,把重傷員藏到隱秘處,其餘人隨我突擊。”
入夜,吳亙帶著凌雲八騎剩下的五人和三十名手下,匆匆奔行於夜色之中。
白日裡,哈鷹已探得清楚,程家確實走了,停歇於六十里外的河岸邊。白日一場大戰,讓程家的人也是死傷慘重,除了傷員,還有屍首都要入土,所以不得不停下來休整一下,同時也是等待家中的來信。
坐在營帳中,程亮悶悶不樂。此地的戰況已經派人送給家主,是繼續增兵再戰,還是放賊人離開,請他定奪吧。
今天一戰,這些匪人果然戰力驚人,但數量畢竟少了些,今天只不過是憑著悍勇才守住了城。
按著程亮估計,盞流城中的那些匪人,見到自己離開後,最大可能是蒐集金銀糧草後趕緊離去。賊人嘛,不就是想搶些財物嗎,與自己死磕幹嘛。
出現這種誤判,其實並不能怪程亮。多少年了,他們也多與各式流匪馬賊有過交手,這些人的目的多是求財,只要搶到了足夠多的東西,一般就會離去。就是匪首想打,估計手下都得把他給平了。有了錢,誰還想拼命。
隔壁是就是呼蘭浮衍的帳篷,程亮準備天一亮,就遣人將這位玩蕭的送走,萬一在此出個差錯,那自己也別幹了,掉頭去山上當土匪吧。
至於那個程節,早已被看管起來,若是家主責問,正好把罪責推在他頭上。敵人明明有八百人馬,他卻說只有不到百人,不是奸細是什麼。
心煩意亂間,程亮吩咐手下加強戒備,重重躺在了榻上,失去武魄的後果,此時漸漸顯露出來。
啪,程亮打死了胳膊上的一隻小蟲子。怎麼這裡的蟲子如此地多,一晚上就沒有停歇過,一直折騰到後半夜,程亮方迷迷糊糊睡去。
夜幕籠罩下的小河邊,殘月灑下不多的餘輝,掠過成片的樹梢,落於蜿蜒流轉的河面上。微風吹過,水面上泛起粼粼水波,就好像絲綢上的細紋,光滑細膩。
如此的夜間,並不是很安靜。由於臨著河邊,蛙聲、蟲鳴、梟啼,各色嘈雜的聲音彙集於一起,無休無止,就好似一個熱鬧的菜市場。
吳亙緩緩從水中冒出頭來,看著河邊程家的營地,不得不說,他們選擇的位置還是不錯的。遠離密林,營地有水,而且周圍一片空地。若是有敵襲,很遠就能發現。
薛信早已伏於遠處的林中,他手下的人這兩天一直養精蓄銳,並沒有參加戰事。原本吳亙打算讓他在路上襲擾回竄的程家騎兵,沒想到程亮卻在此處停了下來,只好又從預設之地退了回來,與自己一同夾擊對方的營盤。
只能說,再好的計劃也會遇上變化。
哈鷹從頭上拿下一個青蛙,吐出嘴裡的葦管,“大人,應是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出擊了。”
吳亙看了看程家軍營情況,“索吉已去了,等他把營中的馬兒引出來,我們再出擊。”這一晚上,程家的騎兵就沒有消停過,被各式的蟲蟻不停騷擾,直到後半夜方才消停下來。
現在吳亙就等著索吉把程家的馬兒給引誘出來,再與薛信一同出兵。
這一路上吳亙也看出來了,沒有馬兒,對人的消耗還是太大,所以正好從程家奪一批戰馬,供自己騎用,哪怕用來馱東西都是好的。
一陣輕微的嘶鳴聲從營中傳出,有幾匹馬兒迷惘的站起,溜溜達達向著營外走去。由於前半夜太過辛苦,值夜的軍卒早已抱著刀睡去,連馬走過身邊都沒有發覺。
隨著這幾匹馬兒的離開,更多的馬站了起來,跟著前面的同類陸續向營外走去。由於是臨時紮營,營地四周並沒有設什麼木柵圍欄,這些馬輕易的就向著遠處溜達而去。
成了,吳亙拔出了斷刀,輕輕一揮,藉著蟲聲和流水聲的掩護,向著程家的營地摸去。
與此同時,對面的密林中,亦有人影晃動。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