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四境的武夫,即使睡著了,也會感應到身側的動靜。這名身穿白衫的男子來到身邊,不僅自己沒有絲毫察覺,連沙支莫也沒有任何反應,這就有些奇怪了。
不動聲色間,吳亙抓住了斷刀,“請問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為何會在此處。”
年輕人掏出一片白色的紗巾,擦了擦自己的臉,笑眯眯道:“你又為什麼會在此處,看情形,受過不少的傷吧。”
吳亙坐在地上點了點頭,“遇上了些仇家,沒辦法,只好一路逃命到此。”
年輕人蹲了下來,卻沒有如吳亙一般直接坐在沙灘上,“一個人族,被人追殺,還能安然到此,你倒真是有些本事。”
吳亙警覺的看了對方一眼,直到此時,方真正看清了對方的相貌。此人生得頗為俊美,長了一張白皙的瓜子臉,面若敷粉,兩雙黑色的眸子流連轉盼,可謂美而端凝。只是眉毛重了些,劍一般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絲黑髮中,顴骨有些分明,讓其又多了些英氣。
“難不成閣下也是來追殺我的?”吳亙的臉色難看起來。
“呵呵。”年輕人一陣輕笑,笑聲有些尖細,“又沒人給我錢,為什麼要追殺你。算了,不逗弄你了,我叫赫連妤好,你叫我妤好即可。”
“吳亙。”看了看方驚醒過來的沙支莫,吳亙有些無語,這明顯是個女子的名字,眼睛不自覺瞟向了對方的喉嚨和胸部。
“你的僕從?”妤好注意到吳亙的目光,雙臂放在了膝上,正好擋住了自己的前胸,衝著茫然起身的沙支莫努了努嘴。
“不是,算是個伴當吧。”吳亙把眼神岔開,免得挨刀。對方的喉嚨光滑,怪不得講話這麼古怪,原來是女扮男裝的雌兒。
“我聽說前面有個人族的惡賊,得罪了呼蘭家,可是你乾的。”妤好大大的眼睛忽閃著,好奇的盯著吳亙,忽然又失笑道:“你儘管放心,這裡是玉虜行省,呼蘭家族的手可伸不過來。而我恰好又不缺錢,自然不會貪圖那些賞錢。”
看著對方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吳亙曉得再瞞也沒有什麼意義,坦然承認道:“不錯,是我乾的,不過純粹是一場誤會,是他們以勢欺人。”
妤好仰頭大笑,潔白的牙齒閃閃發光。
忽然覺著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捂住了嘴,“不好意思,聽說呼蘭家倒黴,我就有些高興。特別是小道訊息說,你竟然將人家最不成器的小兒子呼蘭浮衍給綁了,我就更加高興。”
吳亙腦袋轟的一聲炸響,愕然坐在原地,呆若木雞。原來這叫什麼蘭衍的真是呼蘭家的人,而且是家中老么,怪不得會有這麼大的陣勢,一路派人追殺自己。
轉念一想,也不對啊。若是對方真想捉拿自己,或多派幾個高手,或出動銳卒圍捕,又何必如羊拉屎般,零零散散讓一些小家族出手。
而且這蘭衍,也可能是呼蘭浮衍,一路上砍柴做飯,看起來也頗為熟練,全然不像個貴家公子做派。正因為如此,吳亙才對其慢慢放鬆了警惕。
直到遇到妤好前,吳亙仍以為,蘭衍可能與呼蘭家有關,但絕不是什麼重要角色。所以到後來,對自己的緝捕才會慢慢放鬆,並沒有使出全力。
“呼蘭浮衍可是喜歡弄簫。”吳亙有些遲疑,不放心之下還是多問了一句。
“咯咯咯。”妤好笑得十分放肆,手舞足蹈之下一個不小心坐在了沙灘上。手指著吳亙,笑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許久,方才勉強止住笑聲,“原來真是你做的,呼蘭浮衍真的栽在你的手裡。這個蠢貨,聽說被抓的這段時日裡,天天給你做飯洗衣,還要伺候入寢,可有此事。
不過你說得對,他平日裡就好附庸風雅,整日裡弄他那根破玉簫,還給自己起了個豎篴先生的名號。”
吳亙的臉唰的一下陰了下來,“妤好,你從哪裡聽的這些齷齪事,純屬誣陷。我可是有媳婦的人,傳出去我回家怎麼交代。”
雖說生氣,吳亙卻也沒有多麼無禮。這名叫妤好的女子,雖然看著並無什麼架子,但骨子裡的驕傲卻是無法掩飾,而且對呼蘭浮衍也是直呼其名,可見出身亦是不凡。
“算了算了,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你這個人很有趣,我很喜歡。到了這裡,儘可放心,呼蘭家族的手還伸不到此處,也不敢伸到此處。”妤好站起身來,雙手負後,倒也有些英氣。
“至於那個繡花枕頭呼蘭浮衍,更不必擔心,他的出生只不過是一場偶然的意外,乃是家主幸了家中婢女所生,從小不受待見,連個僕人也沒有。這次你是失了呼蘭家的面子才會遭其緝拿,等過些日子風頭過去,誰還會記得這些事。”
吳亙眯著眼睛認真打量了一下對方,這妤好蹲下來還不乍的,但站起來後,身材還是頗為婀娜。剛想開口調侃幾句,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妤好,天不早了,回來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