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霜微微頷首,語氣不冷不淡:「不客氣。」
幾個醫生圍著老人小聲交談著病情,可能也是注意段寒霜在,她是出了名的神內冷麵一枝花,有的新上任的醫生都有點怵她。
眼尾上挑的狐狸眼,不笑時瞳孔微微往上,嘴角向下抿,原本是嫵媚型長相,搭配著她漠然的神情,硬是讓人覺得是朵難以觸碰的高嶺之花。
等病房迴歸平靜,段寒霜走到老人面前,診療單放的整齊,她寡淡的掃過,眼底藏著不宜察覺的幽深和凝重。
段寒霜越看眉頭皺的越深,看著眼窩深陷的老人沉吟住。
良久,心電圖儀發出的聲音擾亂了她的思緒,沉沉的說了一句:「祝你好運。」
即便把窗簾拉開,陽光也沒辦法找到老人身上,只堪堪落在了床邊。
像極了希望就在眼前,他卻沒有辦法改變。
宋殷回來就看見段寒霜坐在老人面前怔怔的發呆。
宋殷:「你親戚嗎?」
段寒霜睫羽微顫,斂去了異樣的神色,淡聲道:「不是。」
「哦,那就是新住進來的病患。」
「要不要幫你換個病房?」
段寒霜質疑的眼光緩緩落在他面上。
宋殷眼神快速轉動著,連忙補充道:「你不是喜歡安靜嘛!兩個人住有時候也會吵到人的……」
段寒霜淡漠的收回視線,薄唇輕啟:「你覺得他現在能吵到我什麼?」
老人昏迷著,只有一旁機器發出的運作聲音。
「等他醒了不就吵了?」宋殷不甘,又反駁。
「他不會吵。」
「你怎麼肯定的呢?」宋殷坐在她的床邊,手肘撐在床沿上托腮問道。
「因為他得的是癌症。」
「什麼癌?說不定還能治啊!」
「希望渺茫,」段寒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彷彿嗓子裡卡了刺,略顯沙啞:「癌中之王,你該知道什麼癌吧……」
她抬眸看了過去,宋殷一雙狹眸中漆黑閃著亮光,像是夜空中佈滿了星辰,明明是黑夜,卻給人晨光初升般的朝氣。
她神情變得複雜起來,這樣的宋殷跟這個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聞言,宋殷停頓了一下,把目光落在老人身上,仔細的打量。
段寒霜低低的呢喃:「沒有親人,等他走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跟他有關的人和事了。」
「你好歹也是醫生,怎麼能當著病人的面說這種喪氣話?」宋殷不滿的嗔怪,「萬事皆有可能,說不定他就生命力頑強,奇蹟般的活下來了呢!」
「好歹對你的病人負責!」
段寒霜不可置否,但也有稍許異議:「負責這兩個字太沉重,走到這個地步,我能做的,是幫他減輕痛苦。」
段寒霜深深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戶邊坐了下來,迎著太陽閉上了眼睛。
一滴清淚從眼尾溢位,快速的滑落到臉龐,無聲滴到病號服上。